洪都的天,既不像是大同那样瓦蓝瓦蓝,又不似盛京那般亮的直逼人眼。它永远都好像笼罩着一层雾气,氤氲中透着雾蓝,柔和了人的心。
此地三面皆林,处处有水。军营也不例外,驻扎潺潺溪水旁。
顺着清澈溪流,没一会儿,便瞧见一侧站着个人。
他一身玄色衣袍,双手负在伸手,遥望着北方,鸦色长发如墨一般披散,浓的化不开。
二丫刚抬脚,不料踩中一根枯枝。一声脆响,拓跋宏立即从眷恋中抽离,转过身来。
见他望着自己,二丫轻喊了声:“殿下。”
“你来了。“
很平静的阐述,似乎并不奇怪她会出现在眼前。
“每每心烦,我都会来此处静思,看看远处的山川,河流,不知不觉,浮躁的心就会宁静下来了。”
拓跋宏轻笑:“素问张家姑娘贤惠之名,我想往后,我也不必独自一人再这山山水水。夜深一点灯,有人伴着,也就没那么累了。”
二丫沉默许久,才道:“我答应了殿下的亲事,只是有一事,还要提前对殿下言明。”
拓跋宏挑眉。 在他的示意下,二丫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出生在农家,家境贫寒。婶子心善,嫂嫂怜惜,不吝赐教,待我如亲骨肉一般。然而毕竟亲疏有别,倘若殿下想利用我图谋算计李家,只怕要竹篮子打水
一场空了。”
拓跋宏看上去很惊讶,继而挑动的浓眉缓缓落下,化出一道玩味的笑来:“有意思,你接着说。”
二丫攥紧了粉拳,深吸一口气:“婶子和将军都是好人,也难说不会为了我放弃什么。只是,我也是有廉耻之心,倘若太子殿下当真要至我于水火之中,那我宁可一死,也绝不为难家人!”
说罢,她死死的咬着唇,发狠的望着拓跋宏,彰显决心。
“说完了?”
拓跋宏笑着走上前:“既然你说完了,那边该我来说了。”
二丫的个头原本就不矮,只是连日来的操劳整个人消瘦不少。而高高大大的拓跋宏缓缓上前,整个身子便将她笼罩起来,让人莫名的心慌。
二丫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歪,幸而拓跋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回到自己怀中。
男人的胸膛坚硬如石,透的热气几乎要将二丫的脸都给烫红了,她慌忙一推,却正好推在了他的伤口上。
“嗯。”
拓跋宏顿时脸色骤变,右手死命的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弓下了腰。
“你没事吧。”
二丫吓坏了,连忙上前,顿时后悔自己的鲁莽。又担心拓跋宏有个三长两短,不知会不会连累了姐夫,当即吓的眼泪便掉留下来。
“哭什么。”
温暖的指腹替她拭去泪珠,虚弱的声音温和在耳侧:“这一路上,那么惊险我都没瞧你流过眼泪,现在却因为这小小的伤而哭。莫非,你是在意我?”
二丫红着眼圈,垂头低语:“眼下这个节骨眼,太子殿下不能有任何的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