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方便了她今儿的外出。 魏三娘从未如此隆重过,身上穿的是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头上的东珠该有几颗,衣服面前的火凤用金线细细描绘,活灵活现。袖口的云纹也用金线滚了边,便是脚下的鞋子,都是该有的规格,半分
未曾懈怠。
素手抬起,挑开窗帘,望着窗外景致。 马车应该是走到了市井——这样的天气,并没有多少人出来,所以生意都显得冷冷清清。门口的店小二把手揣在袖子里,依在门板昏昏欲睡。面前的暖壶还惹热着一壶酒,熏熏醉人。亦或者是带着瓜
皮小帽的掌柜,将博物架上的东西一个个取下来,仔细擦拭好了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突然有一个冒雨披蓑的顾客莅临,连忙挤出一丝笑容。
雨天,极尽愁眠。
雨帘渐渐密了起来,斜风卷着细雨沾湿了衣袖,魏三娘放下了帘幕,也遮去了眼中最后一丝跳跃的光明。
马车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长公主的府邸在城中,然而驸马闲云野鹤惯了,不喜家中有人造访。公主便在京郊置办了一处别院,无事的时候,都会宿在那边。
而马车下了官道,又颠簸了一小段,看样子,应当是别院了。
果真,下一刻,丫鬟的细细的声音便响起:“夫人,到了。”
帘幕被挑开,魏三娘款款的走了下来。
一旁的丫鬟早就撑开了油伞,雨珠便顺着伞形成一道圆圆的雨帘,将她与这水色天地膈开一方。
眼前的宅子看上去极尽朴素,连牌匾都没有一块儿。若非都知晓这是长公主的地方,还以为是哪个富户的家宅。
长公主派来迎接的姑娘是典型的北狄人,银盆脸,细长眼,说话细声细语却有不容忽视的威严。
向魏三娘问安过后,便话不多说的将人给引了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有与南朝宅院一样的长长回廊,四周挂着一圈灯笼,回廊深处,又不知通向何处。
过了两道垂花门,眼前出现一座四四方方的屋子,外面种着几丛芭蕉。这会儿已经有嫩叶舒展,细细的雨水打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晃动枝叶,将那小扇子似的叶子洗的通体泛着水润的翠色。
“夫人,请!”
这一次,她停驻脚步,挑开了眼前的门帘,压低声音,似乎是怕吵醒了屋里的人一般。
魏三娘在心中深吸一口气迎着挑开的门帘,直接走了进去。
暖。
从铺天盖地的水雾中走了一路,身上不知不觉沾染了寒气。这会儿进了屋子,被这扑面而来的暖意熏的才发现,自己指间已经是一片冰凉。
屋子陈设简单而不失华贵,墙上的丹青,阁上的摆件,都能看出主人是个素雅的人。
“来了?”
珠帘晃动,紧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子从内室款款走出。
元华的身量极高,一身天青色的衣衫又为其淡化了不少眉间锋芒。鬓发不钗,腕无珠串,只在腰间坠着一块儿通体翠色的圆环,下面长长的璎珞,随着人的走动,而随之摇摆。
尽管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人,魏三娘却没有忘记阮琼华的话。
眼前这个女人,掌握着北狄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们就像是那条璎珞中完全的丝绦,她动,她们便也忍不住会被牵动。 完全没有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