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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第3节

陆启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些不痛快。

白亦陵扬声道:“俊识!”

他叫的是常彦博的表字,常彦博从外面进来,给陆启行了礼,白亦陵问他:“王大人的尸身抬过来了吗?”

常彦博道:“是,只是……”

王夫人惦记亡夫,立刻焦急起来,身体前倾,冲他说道:“那为什么不赶紧抬进来!”

常彦博看着白亦陵:“这……”

白亦陵道:“都听王夫人的,抬过来吧。”

一直躲在筐里暗中观察的陆屿神色有些古怪。

他眼光毒辣,刚才仅是白亦陵和陆启之间的简单几句对话,就能让陆屿隐约感觉到双方似乎不大对劲。他本来正望着这一幕沉思,就听见了白亦陵让人将尸体抬进来的命令。

陆屿想起王畅好像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白亦陵这条命令会造成什么样的效应。

他瞟一眼毫无所知的王家亲眷,再移开目光,正好看见白亦陵半侧着头,抿去了唇边一抹微薄的笑容。

——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竟然让人联想到“可爱”这两个字。

陆屿的心里也被这丝笑感染了些许愉悦。

笑意未达眼底就被压下,他的大尾巴卷回来,抽了一下自己错乱的脑壳。

【积分:+2】

莫名其妙的白亦陵:“???”

很快,王大人的尸体就被盖在一块白布下面抬了进来,白亦陵站在旁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要看自便。

王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站起来,推开身边的差人,自己扑了上去,刘勃的双眼也紧盯着这具尸体,但不同于姐姐的伤心,他反倒显得有些兴奋。

刘勃肯定是认为白亦陵出于什么目的不想让大家看到尸体,被陆启责备之后迫不得已,才让人把尸体抬上来。他和姐夫的感情一向不算亲近,比起这个,更加乐于看到死对头为难。

他看着王夫人一把将盖在王畅身上的白布掀起来,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刘勃的视线,刘勃连忙道:“姐,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王夫人走去,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王夫人尖叫一声,扔掉白布,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

刘勃一眼看到尸体,腿都软了,被她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还是傻的。

他们看到的,这还是人吗?!

面前的尸体焦黑蜷曲,面目狰狞,全身上下皮r_ou_翻卷开裂,几乎已经不成人形。这还在其次,尤为可怖的是,他身上的很多部位还在向外渗着黄水,仅是在地上放置片刻,那黄水已经浸透了裹尸的白布,开始向四周流淌。

王夫人的后背抵在椅子腿上,退无可退,惊恐到了极点,反倒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丈夫的尸体。

婢女壮着胆子过来扶她,王夫人刚要起身,忽然觉得手有点s-hi黏,低头移开,发现由于刚才扑的太快,手上竟然也沾到了一点黄水。

她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刘勃用袖子掩住口鼻,亦是几欲作呕,勉强控制着没有失态,瓮声瓮气地道:“我姐夫的尸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亦陵抬了下手,随着尸体一起进来的仵作解释道:“王爷、刘公子,各位有所不知,这被烧伤的尸体皮肤受损,极易发生水肿或渗液,王大人会变成这幅样子也是正常。方才指挥使吩咐小人将尸体稍作处理再抬进来,以免吓到各位,是小人手慢了没处理妥当,请王爷恕罪。”

在仵作说话的时候,常彦博和杨准站在稍远的地方,常彦博无意中一转头,却看见杨准额角上都是汗水,不由奇怪道:“咦,这种天气,你竟还觉得热吗?”

杨准摇了摇头。

另一边,刘勃听了仵作的话,脸上有些发红。

虽然这仵作还算会说话,声称是自己处理不当才会吓到在场的人,但刚才在这个厅里的人都明白,是他们连原因都不问,硬说是白亦陵是有所隐藏,对方这才会下令将尸体抬上来的——自作自受。

事实心照不宣,硬是辩解只会显得难看,刘勃悄悄看了看陆启,干咳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陆启温言道:“你也是关心则乱……”

“王爷!”

他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在距离陆启几步远的地方跪了下去,却是杨准。

杨准总算下定了决心,在众人的惊诧注视下,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小人泽安卫从事杨准,有事上报王爷。”

庭中陡然一静,常彦博忍不住上前半步——杨准是白亦陵的下属,究竟有什么事,他不向自己的上级汇报,而是突然弄出来这么一出?

陆启也有些意外:“讲。”

常彦博心中有点不安,悄悄看了白亦陵一眼,只见对方的表情倒是十分平和。

他刚刚稍微松口气,就听见杨准惊人一语:“小人怀疑,杀死王尚书的凶手就是北巡检司指挥使,白亦陵!”

白亦陵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忍了好半天,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狐狸:委屈.jpg

狐狸尾巴怎么了?狐狸尾巴那么好看!

第7章 脱罪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就连刚才一直口口声声讽刺白亦陵办案有所遮掩的刘勃都是神情愕然——他就随口那么一说,谁想得到,好像还成真了?

惊讶过后,刘勃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静等着陆启说话。

陆启可不是傻子,杨准的话疑点太多,很难让他相信。他皱眉道:“你且详细说来。”

杨准道:“小人会做如此猜测,是因为无意中听白指挥使提及,今天上午他曾与王大人、谢侯爷发生不快,结果王大人从白府上出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不能不多心。”

陆启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说道:“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毫无凭据,就敢随便指证上级吗?”

杨准道:“小人有证据。”

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恭恭敬敬双手呈上:“小人负责审问王大人的小厮,据他所言,这个荷包是在王大人下轿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来的。小厮捡起来之后,见王大人正在和谢侯爷说话,不敢打扰,就先收了起来,没想到接下来王大人便出事了。这荷包正是白指挥使的东西,他前一阵子曾经佩过,相信泽安卫的其他人也认得。”

白亦陵并不认识杨准手里的荷包——他向来不喜欢在身上挂这么多j-i零狗碎的东西,太妨碍行动。

但刚要开口否认,白亦陵便发现,在杨准这样说过之后,不但同在大厅里面的常彦博没有反驳,就连陆启都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说明他们两个应该也见过自己带这个荷包,得了,又是韩宪搞的鬼没跑。

陆启身边的亲随把荷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毫无花哨的白色绢布,在上面用血写了一个“情”字。

他的瞳孔又是微微一缩。

刘勃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向常彦博说道:“敢问常领卫,这个荷包真的是白指挥使的东西吗?”

他又添了几句:“都说我姐夫是撞了厉鬼才会变成这样,我本来就在奇怪,姐夫一生为官清廉,一身正气,又怎么可能沾惹邪祟之物呢?这东西古里古怪的,不会是用来诅咒的吧?”

常彦博的确在白亦陵身上见过,而且也不止他一个人见过,就算想帮着隐瞒也没有办法。

他向陆启说道:“王爷,虽然荷包的确跟白指挥使佩戴过的一个很像,但案发当时,臣也见到了那个小厮,却不曾听他说过什么。”

杨准道:“因为我认出那个荷包之后,叮嘱他不要提起了。”

常彦博怒目而视:“你——”

倒不是他执意包庇白亦陵,而是大家同在北巡检司,朝夕相处,情同兄弟,谁都清楚白亦陵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退一万步讲,他自己本来就是当做死士培养起来的,就算真的想杀一个人,又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方法?

杨准发现问题之后私自瞒下,此刻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咬定凶手就是白亦陵,这一手玩的实在太y-in。

白亦陵在旁边叹了口气。

他这叹气的声音实在有点大,不像是抒发忧愁,反倒刻意的有点像是在玩笑了。

陆启道:“白指挥使,你有什么话要说?”

白亦陵道:“王爷,王大人不是臣杀的。臣虽然不知道真凶是谁,却已经明白了王大人身上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杨准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白亦陵瞥过来的一眼,他一怔,心头忽然有些发凉。

这案子如此诡异,又是刚刚发生,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端倪呢?

可他毕竟是白亦陵……

他已经有些慌神了,却不能冲上去把白亦陵的嘴捂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说话。

刘勃坐的离王大人的尸体很远,皱眉说道:“恕我直言,就算是知道了我姐夫身上为何突然着火,也未必就能证明这事与白指挥使无关。”

白亦陵目光向他身后一扫,眼见时机已到,便笑着说:“可以的。刘公子,你回一下头。”

刘勃疑惑道:“回头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眼角余光赫然瞥见一小簇不祥的火光骤然亮起!

婢女们惊叫起来。

火,又是火!

周围没有可燃物,火花只是稍稍一爆,很快便熄灭了,距离刘勃更是还有一段距离,但王畅刚刚被大火烧死,尸体还在眼前摆着,人人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刘勃吓得蹦了起来,退后了好几步。

白亦陵笑了一声:“刘公子不必惊慌,这火可不是冲着你去的。”

他走到刚才火焰燃烧的地方,看着地面上的痕迹说道:“刚才你和王爷还没过来的时候,我把王大人衣服上的一粒扣子放在了这个火盆旁边,没想到会吓着你,真是太抱歉了。”

王夫人不喜欢炭,这是屋子里最远角落处的唯一一个火盆,要不是刘勃因为想躲离王尚书的尸体远一点,也不会站到那里去。

刘勃惊魂未定,一肚子话想骂白亦陵,就是哆嗦着说不出来。白亦陵示意仵作将刚才扣子燃烧过后的残渣收集到了一个托盘里,又让常彦博从外面拿进来了另外一个托盘,一件披风,呈到陆启面前。

陆启目光一扫,已经看出端底:“刚才起火的东西,就是这披风上的扣子?”

他微微一顿,又道:“你的意思是,王大人的死因也在于身上的衣扣。”

白亦陵道:“是。”

他拿起王尚书的披风,向陆启展示,这披风的式样是上宽下窄,胸前缝着扣子,可以系上。

白亦陵道:“方才王尚书的小厮说过一句话,他说‘王大人身上的火是从他胸口处冒出来的’,所以臣特意检查了一下尸体的胸口处,发现那里原本应该缝有扣子的地方已经化成了灰烬,尸体胸口对应的地方,皮r_ou_被烧伤的程度明显要重于他处。”

他说到这里,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又都以最快的速度移开了目光。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白亦陵这样一个秀美清逸的翩翩公子,究竟是如何仔仔细细检查这样一具恐怖的尸体的。

白亦陵根本不当一回事,对于他来说,一动不动的死人最起码要比会杀人的活人可爱的多。

他道:“王大人的这件披风,是我在检查他轿子的时候发现的,跟他身上所穿衣服的花纹、用料全部相同,应该是本来是同一身,臣推测可能中午阳光充足,并不算太冷,王大人就脱下来放在轿子里没穿。而他披风上这些完好无损的扣子中,便藏有玄机!”

白亦陵一边说一边拿起一颗扣子和旁边的一柄小银刀,他用刀将那枚扣子外层的布料划开,里面的粉末顿时洒了出来。

陆启知道这肯定不是白亦陵划开的第一颗扣子了:“这里面包的是什么?”

白亦陵道:“什么都有。可以认出的有铜粉、碳粉、鱼骨末,剩下的尚待仔细分辨,但还有一点让臣在意——王府上目前所见的主子和下人,身上衣服均使用铜扣,唯有王大人这件衣服的扣子是丝绸制成的,十分少见。”

铜末无法燃烧,火熄灭之后就沾在了王尚书的身上,炭末在生活中常见,同样容易分辨。

白亦陵从韩宪的记忆中得知,鱼骨中有一种叫做“磷”的物质,极易燃烧,在现代也发生过有渔民将贝壳放在口袋里而身体起火的事情。

只不过那是意外,现在遇到的情况却显然是人为。

他头脑聪明,被韩宪压制的那段时间里,做不了别的事情,就翻看他记忆中的现代知识,现在虽然不能具体向在场的人解释,不过刚刚扣子起火的事情也已经足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白亦陵说道:“王大人和谢侯爷是站在一间铁铺外面说话的,旁边便是火烧正旺的炉子,那么……会不会也是由于炉火高温引燃了王大人身上的扣子,这几天天气干燥,他的衣料偏偏又是极容易燃烧的丝绸,才会让人连救的时间都没有呢?”

这一连串的推断环环相扣,惊奇莫测,偏偏又与证据、案情完全吻合,白亦陵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厅中扫过,最起码所有的人在表面上都是一副很惊奇的样子。

陆启抓住重点:“也就是说,这桩案子的关键点在于衣服。”

白亦陵道:“是。”

他踱了两步,走到杨准身边,冷不防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杨准还跪着,身体一颤。

白亦陵微笑道:“诚如这位指证臣的杨从事所言,在王大人出事之前,臣曾经见过他,这衣服已经没有穿在他的身上,这一点谢侯应可证明。因此臣实属无辜,请王爷明鉴。”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王畅的死法也太古怪了一些,究竟是什么人恨极了他,竟然要让他死的这样惨?

陆启看着白亦陵暗自估量,却不禁被他带跑了注意力。

他突然觉得,白亦陵此时的笑容很漂亮,自信从容,这使得他原本就异常秀美的眉眼也因为这笑而显得愈发光华夺目,比起前一阵那副憔悴软弱的样子要讨人喜欢许多。

陆启不由道:“白指挥使的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一次冒了出来。

【恭喜宿主,“令人刮目相看”成就达成。系统礼包“你有没有爱上我”达成开启条件,即将投入使用。】

白亦陵:“???”

什么玩意?

“你有没有爱上我”——这个礼包的名字实在……独特,白亦陵想了一下,记起那好像是他达成“改变王谢联姻”成就之后,系统赠送的。

所以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要随便打开啊!

白亦陵刚刚要和系统说话,另一边的陆启已经开口道:“白指挥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本王仍剩下一个疑问——你的荷包会落在王大人手里,这件事你要如何解释?”

白亦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地上跪着的杨准一眼,与此同时,杨准也正好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杨准浑身一颤,目光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白亦陵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

杨准素来知道白亦陵容貌出众,但与之相对的,还是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与行事风格,他对于这个上级敬畏还来不及,更没有心情去欣赏一个强硬男人的脸蛋。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是如此蛊惑,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那俊美绝伦的外表,让杨准在迷恋的同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痛苦和悔恨。

——他怎么可以诬陷这样一个完美、善良、纯洁美好的人儿呢!

“王爷!指挥使!小人有罪,小人知错!”

第8章 修罗场

杨准突如其来的哭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亦陵默默往旁边跨了一步,生怕被礼包的光环不小心给普照了。

杨准伏地痛哭:“其实、其实这个荷包是今天指挥使在校场s,he箭时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被小人捡到了,并非从王大人身上掉出。小人……对王大人那小厮说,若是他愿意在王爷面前证实这一点,就可以保他不会被尚书夫人处死……”

陆启挥挥手,立刻示意手下去盘问小厮,又冷声道:“你此言当真?”

杨准一把鼻涕一把泪:“句句属实。白指挥使对小人多加照顾,恩重如山,小人却这样冤枉他,实在猪狗不如,良心难安,王爷明鉴!”

他说的真情实感,现场却出现了一瞬微妙的安静,大家忍不住同时暗想——那你刚才还要说那样的话,是不是有病?

唯一知道真相的白亦陵偷偷擦了擦冷汗。

可惜这不过是初级礼包,很快就失效了,杨准一头栽倒,竟然当场晕了过去。另一头,陆启派去询问那个小厮的人回来了,对方的回答证明了杨准说的都是真话。

说了半天,本来以为案子有所进展,结果成了一场闹剧,陆启意兴阑珊,起身淡淡道:“本王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这件事,做个见证。既然白指挥使实属无辜,那么这桩案子本王也就不多嘴了。白指挥使,你就好好办案吧。”

这件事还有许多线索需要一一调查,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却已经隐隐暗下来了,到了下衙的时候,大家又寒暄了几句,除了刘博以外,其余的人纷纷离开了王尚书府。

这次,王尚书府里也没有人再提想把王尚书的尸体留在家中的事情了,任由北巡检司抬了回去。

白亦陵跟他的属下们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续任务,不当值的泽安卫们纷纷散去,他把陆屿从筐里掏出来,顶在自己的肩膀上。

“遐光。”

一人一狐,正打算离开,白亦陵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了自己的表字。

这两个字语气淡淡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启。

白亦陵转身走到陆启面前,拱了拱手:“王爷。”

他身形挺立,翩翩如竹,傍晚的微风下,浅色的衣袖在抬手间翻飞拂动,翩然若舞。

陆启盯着他,想要从对方的眼中寻找到一丝前些日子的痴迷,但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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