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像平时那样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指间夹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可他越是这样，那些人就越心慌。安静的办公室里，不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沈赫才闲闲的开了口，“吴总监，你今年45了吧？”随着问话，他目光投向其中一个最年长的男人。

被点名的吴总监身体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冷汗刹时就渗出额头。不明沈赫这么问什么意思，他不敢轻易回答，屏住呼吸，又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沈赫本来也没要他回答，勾勾唇，自顾往下说，“有没有想过提前退休？”

“沈，沈总，我，我，我还年轻，不想，不想这么早，这么早退休。”沈赫这话渗人的很，吴总监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舌头也打结了。

沈赫笑笑，又看向他身旁那位。

早就怕被殃及池鱼的那人，在听到沈赫对吴总监说的这番话后已是怵的脸色煞白，现在被沈赫这样一看，脚不由微微发抖。

沈赫低笑一声，“刘经理，是不是我这空调温度太低了？”

刘经理赶忙摇头，“没，不，不低，正正，正好。”

沈赫挑下眉，“那就是你身体不好，看来无法再胜任你现在这个岗位了。”

刘经理噎住，意识到自己被沈赫带沟里去了。他想再解释，可又怕被沈赫捉住什么话头，吓的不敢再接话。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得透透的，空调的风吹到身上，他抖的更厉害了。

其他人都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纷纷低下脑袋，有的握紧拳头，有的紧捏手指，如坐针毡。

沈赫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了圈。他今天只是给他们敲敲警钟，并没真要动他们，现在目的达到，他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朝他们挥下手，“都出去吧。”

所有人蹭的弹跳起来，像被鬼追似的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桌上的手机消息铃音响了声，沈赫拿起看，是楼少棠发来的，告知他已答应了沈佑恺的合作。

沈赫唇瓣邪肆勾起，把烟头按到烟缸里，轻轻捻转。烟即刻灭了，发出微微刺鼻的尼古丁焦味。

料到沈佑恺会来找他，沈赫坐在餐桌前，保持先前慢条斯理的姿态切着牛排。沈佑恺也不请示沈赫能否坐，直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听说上午你召集吴峰和刘建超他们几个开会。”沈佑恺一落坐就开口，脸上噙着笑，语气带了微微的讥诮。

沈赫停住手，抬眸盯着他耳朵看。

沈佑恺不明所以，抬手摸耳朵，只见沈赫似笑非笑的呵了声，“不是招风耳啊。”

沈佑恺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沈赫是在讽刺他。

那些高管其中有几个原先是他下属，他找他们确实是想探探“盛世”最近有没有什么机密动向。可人走茶凉，加之那些人都惧沈赫，一个比一个嘴紧，他什么都没打探到。

他是私下找他们的，没在公司，没想到沈赫还是知道了。上午他去公司，在洗手间里无意听到了其中两人在吐苦水，还担惊受怕会被沈赫踢走，他这才知道这事。

他挺意外的，看来沈赫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不把他放眼里。他到这里来找沈赫，就是想刺刺他。

“没想到你也会紧张。”沈佑恺复笑，“原来我对你还是很有影响力。”

沈赫轻蔑的冷笑，“恒河水喝多了，以为自己开挂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怕过沈佑恺，沈佑恺在他眼里跟个臭虫没区别，想弄死他不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吧，至少也是轻而易举的。

之所以还让他继续蹦达，是不想这么快让他gameover，不然就太没意思了。他要慢慢的玩他，玩死他。

早上他找那些人就料到沈佑恺一定会马上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沈佑恺的反应。

果然如他所料，他得意了。

得意就好，因为人越得意就越容易忘形，一忘形就露短。

不介意沈赫的讽刺，沈佑恺笑容不减，“恒河水味道不错，有机会你也尝尝。”

“我口味没那么重，还是喜欢喝这个。”沈赫擒起酒杯，悠悠的啜了口红酒。酒液柔顺的滑过他喉咙。沈赫舌尖在齿缝间回转，皱起眉头，随即倾斜酒杯，将酒缓缓倒到桌上。

沈佑恺不知沈赫又在玩什么把戏，狐疑的盯着他。

沈赫视线再度落到他脸上，挑唇一笑，“变质了。”搁下空酒杯，“坏东西就该消灭，不是吗？”

酒流到了沈佑恺那儿，沈佑恺浑然不觉，只盯着沈赫，揣测他话里的深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也不知。

沈赫还在笑，但眼底显现的阴戾很明显，沈佑恺身体每个细胞都竖起了戒备，心不禁揪紧。

他到底还是畏他的。

沈赫抬腕看眼表，随即朝餐厅大门看去，微蹙了蹙眉。

看他像是在等人，沈佑恺正疑惑他在等谁，就见沈赫眼眸豁然一亮，唇瓣挽起真诚而温柔的笑。

从没见沈赫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笑容，沈佑恺狐疑的转头，看见站在门口正环顾餐厅的温凉，微微一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