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一身运动服,左手拎着个运动包,反手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脚步不紧不慢,颇为悠哉。应是刚洗过澡,头发微湿,有几根碎发贴在前额。
林立珵坦然自若的一笑,一只手也插进裤兜里,“没事,就是刚才听grace说你搬到她隔壁了,来看眼。”
“是啊,今天早上搬的。”沈赫挑眉笑,放下手,站定到林立珵跟前,微微扬起下巴,“以后我和温凉就近水楼台了。”
林立珵个子比沈赫要稍高些,但他从没有这样认为过。每次和沈赫站在一起,就觉得自己气势被他盖过,好像还矮了一截似的。
将身姿暗暗的挺拨了下,林立珵儒雅的笑了笑,“我中文不是太好,但‘近水楼台’的意思还是知道的,沈总是不是用错词了?”
沈赫笑容加深,“我中文十级。”
这算是公然承认他喜欢温凉了。
林立珵微微敛了笑意。
沈赫嘴角又向上扬了几分,像对朋友那般亲善,“你以后也别老是去温凉那儿,上我这儿串串门,我好酒好菜给你备着。”
“好,有时间我一定来。”林立珵恢复儒雅的笑,推了下眼镜,镜片后蓝色的眼睛仿若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晚安。”林立珵道了句,踏进电梯。
沈赫放冷的目光盯着已关闭的电梯门,金属门倒映出他阴暗的俊脸,一声不屑而冷戾的气息从他鼻腔里轻哼而出。
温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像中了魔咒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早上沈赫说的那句话。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因为喜欢呢?
沈赫当时的表情一点不是开玩笑的。
沈赫喜欢她?
不会的。
温凉否定。要不是她真听错了,要不就是沈赫中了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温凉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会想沈赫想到失眠,可又止不住去想。
她睁着眼睛想到天际发白才困的睡去,没感觉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到来电人,温凉愕了瞬,犹豫了片刻,滑开接听键。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端也在沉默。几秒后,男人饱含岁月沉淀的浑厚沉稳声嗓才落了过来。
“温凉。”依旧是这2个字,可沈国连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过去唤她时的心存欢喜与宠爱。平静无澜。
温凉还是不语,静候他往下说。
沈国连约她见面,没具体说是什么事,但听语气很严肃,温凉没有思忖过多,答应了。
两人约在温凉楼下的茶坊。见温凉右脚踝打着石膏,沈国连诧异,“怎么受伤了?”
温凉把拐杖靠放到旁边的椅背,脸庞冷若冰霜,“找我什么事?”
沈国连即刻收起情不自禁表露出的关心,神情回归到平常的严肃威仪,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支票放到桌上,推到温凉面前,“回美国,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
温凉冷睇眼支票,是笔巨款,足以令她后半生生活奢华,如果省着点用的话,下辈子也应该够了。
温凉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诮的浅弧。
沈国连是怕她会不放弃,再咬“盛世”,所以要将她赶出这里,一劳永逸。
“你觉得我会收吗?”温凉脸庞又归于冷冽。
“不会。”沈国连说,“但是,我劝你收。”
“否则?”温凉替他说出他没有说出的潜台词。
沈国连沉默,定定注视着温凉。
温凉长的真不是一般的美艳动人,不怪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更不怪沈赫也为之倾倒。但凡是男人,x取向正常的,恐怕都难以抵抗这张绝世容颜。
沈赫可以爱她,却绝不能和她在一起。虽然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温凉执意不肯离开这里,他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了。尽管他很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为了“盛世”,为了沈赫的名声和前途,他不得不卑鄙。
“温凉,我相信在‘倍宁’这件事上,我们之间力量的悬殊差距你已经看的很清楚。鸡蛋不要去挑战石头,因为结果永远只有一个。”
沈国连语重心长的忠告,可温凉听来却是警告。
“沈国连,你做了那么多泯灭良心的事,晚上睡觉不会做恶梦吗?”
沈国连笑了,“你在我边上睡了这么久,有见我做过恶梦吗?”
温凉望着他,眼眸如千里冰封的湖泊。
一个人要有怎样的道行,才能做到像沈国连这样,造了罪孽还如此心安理得?
“温凉,”沈国连敛住笑,再次语重心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良心可以有,不过前提是它能助你走得更远,如果它成了你前行的绊脚石,那就必须丢弃。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自取灭亡。”
好一番无耻的言论!
温凉蜷紧手掌,强抑怒意。
沈国连又道:“这样的亏也许你还没有吃过,可有人已经吃过,难道你没有从他身上吸取教训?”
“你说的是方谨言吗?”温凉用力握拳的手微微发抖,“你怎么还有脸提他?”
她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却倔强的不让它掉出来。
她不能在沈国连面前哭,这是方谨言的尊严。
凝着她泪眼,沈国连放在桌下的手也不由握了起来,他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对温凉是怎样一种感觉。好像是歉疚,又好像是心疼,似乎还有几分怜。
温凉觉得自己再与沈国连说下去太多余了,拿过拐杖起身。
沈国连也跟着站起来,想说送她,但知道她一定拒绝,于是跟在她身后。
到了公寓楼前,迎面就碰上了沈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