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苛待两人,成天不是馒头稀饭就是玉米糊糊,蔬菜都是老叶子留给她们吃,经常嚼都嚼不动。
鸡蛋、肉、米饭都是稀罕物事。
许三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又有些担心,“哑娘,您是怎么做到的?汪氏她,不会找你的麻烦吧。”
“你过生日呢,生日最大。”哑娘让她放心。
十六岁,是女子最重要的生日。汪氏她再怎么不满,在今日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传了出去只会让人指责她压榨过头。
吃完面,哑娘拿出一支海棠花银簪,让许三春坐到窗前。
这里没有妆镜,许三春便举起上次问许兰要来的那面镜子,看着哑娘替自己梳头。
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过她柔顺黑亮的长发,哑娘神情专注,手法娴熟。
她熟练地将许三春的头发分成两份,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再将剩下的头发束在一起,用一条红丝带系好。
最后,将银簪插在发髻上。
梳起了待嫁女子的发髻,头一次戴起了银簪,镜中的许三春顿时就显得成熟许多。
只见她面若桃李,眼睛里好似盛着一汪春水。菱角小嘴泛着柔嫩的光泽,尖尖的下巴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脆弱。
许三春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算到了眼下,她还是没法习惯这张惹祸的脸。平日里她不爱照镜子,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忘记这张脸。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逃避不开。
这样的容貌,再加上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怎么会不让那些男子想入非非。许三春不明白,同样是十六岁,怎地她就发育得这般好,已经是一具很成熟的身体。
这样的她,就算再怎么行得端坐得正,也免不了有是非。她从来不会低估了来自同性的敌意,那些关于她是私生子的流言,恐怕多半都出自那些嫉妒眼红的女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金庸老爷子你没骗我,这句话实在是没有错。
许三春的心情,哑娘并不知晓,她此刻满心的激动。看着许三春,她好像看到了故人的神韵。
太阳初升,光线投在她们身上。两人一坐一站,坐的人娇美如花,站着的人依稀有着当年的风采。室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
可是下一息,这种美好的气氛便被打破。
房门“啪!”地一声被推开,汪氏虎着脸进来,扫了室内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许三春头上插着的银簪上。
“哟,你们这日子过得不错。又是吃面,又是戴首饰的,发达了啊?”
哑娘上前一步,拦住许三春面前,比划道:“今儿是三春的十六岁生日。”
“我知道,不然我怎么会来?”汪氏阴阳怪气。
一大早她去喂了许天佑喝药,到厨房才闻到肉香,翻拣一番就知道是哑娘打了鸡蛋,还切了卤肉。
十六岁是大日子,她本不该管。然而最近她实在是倒霉透顶,一腔怨气不发泄出来,她觉得就快要被憋屈而死。
她倒霉,就见不得旁人比她好过。
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被她欺压惯了的哑娘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