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回到官府的几人决定去看望被抛弃的老人,裴有光。
老人沉默着听众人列举了裴星月的罪状,泪流满面。不是为女儿不孝,相反,竟是为她求情,这令众人大为诧异,毕竟,自古以来,这般不孝的行为,就算告上官府也是常理。
“一切都是我的错。”泪水在裴有光沟壑纵横的脸上划过,“她一直都恨我。我也一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个世上,让她受这些苦难…”
大牢里昏暗的烛火轻轻摇曳,在众人脸上打出明暗不一的阴影,谁都没有打断牢里的犯人,听他徐徐道着一个故事。
裴星月的母亲生下她便去世了,裴有光便将这唯一的女儿当成爱妻最后的礼物,誓要用生命守护她。可裴星月背后生来带有大片胎记,请了无数郎中也无可奈何。
胎记并没有影响备受呵护的小星月成长,直到她六岁生日那天。
那天,小寿星请了一帮好朋友来府上玩耍,在水池边嘻戏的时候不慎落水,另一个小伙伴下水救她,慌忙中扯开了她的上衣,骇人的胎记裸露在大家面前,当场吓哭了几个小朋友。
天真的小星月并没意识到生了什么,直到她的朋友们一个个像防备瘟神般防备她,远离她。小星月也曾质问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对方却哭着大叫,怪物你离我远点。
听到这,在场的李元芳愣了愣。多么似曾相识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会排斥和自己不同的东西。毫不留情。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掌心传来安心的温度,让他眯了眯眼睛,一脸享受。
可能用尽一辈子的运气,也不能碰见例外。
裴父现异常时,小星月正站在水池边,看上去想往下跳。
心痛的父亲决定做些什么。他找来法师混淆了女儿的记忆,远离了那个地方,从此禁止女儿外出,禁止她与人往来。
从那之后,小星月便没再有过朋友,唯一能交谈的人只有老师和仆从,唯一能作伴的朋友只有书本和琴弦。久了,她便没有了交谈的兴趣,只是听老师讲讲外面的世界,看侍女们嬉笑打闹,心里向往的萌芽越扎越深。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搞的鬼。她模糊的记忆告诉她,自己以前是有朋友的,是父亲让自己丢了这一切。所以她对裴父一直疏远着,而裴父也专心工作想无视掉女儿的恨意。他以为她能理解自己。
这样脆弱的平衡终是被纪朗打破了。
成年的裴星月终于在父亲的许可下外出过几次,而去画舫上歌舞更是她苦苦哀求才得来的机会,裴父本以为独身在船上的裴星月是绝对安全的,便由她去了。谁想到,纪朗看上了裴星月,她也真的动情了,瞒着所有人与纪朗交往约会,直到被裴有光现。
裴有光直觉纪朗不是什么好东西,立马阻止了自己女儿与他的交往,禁止了她外出,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以为自己棒打鸳鸯而恨透了他。
但女儿真想离开,他根本拦不住。果然,纪朗看见胎记后抛弃了她,裴有光正担心女儿接受不了打击,没想到她却意外的平静。
她收到了一份交易。
面对向自己提出要求的女儿,裴有光根本无法拒绝,更何况自己做的这一切能为她赢来一副完美的身体。他答应了女儿的一切要求,并决心自己承担一切罪名。
他知道女儿性格的缺陷和如今的疯狂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以此来弥补他一直以来的亏欠。
“她不知道幕后主使的阴谋是什么,她也没想害人,只是那人许诺让她再也不用背负胎记生活罢了。我不敢奢求你们原谅她。”裴有光的泪水爬满了苍老的脸盘,这位不惑之年、本应在朝堂之上大异彩的大人,现在却只能在这里苦苦哀求,“只求我这个做父亲的能替她分担一半的责罚。算是今生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了。”
老人言之切切,在场的人都心情无比沉重,完全忽略了窗外的黑影,一纵即逝。
眼见时候不早,狄仁杰拜托花木兰和苏烈外出去徐州收集有关傀毒的资料,狄仁杰和李元芳则一宿没睡等着捉拿纪朗的百里兄弟。百里二人没等来,只能等花木兰的消息了。
花木兰也不愧是大唐名将,才一天的时间就带来了十足有料的消息。
她找到了传说的由来,说是傀毒全名应为傀儡毒,是傀儡术士施法的最佳媒介。最早由中原第一傀儡师庞统所现,但后来因为获取方式过于残忍,他销毁了所有成品,封锁了消息,只剩下少数的人还听闻过这个传说。
“那血莲教怎么会有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狄仁杰问道,紧蹙的眉眼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烦忧。
“关于这个,我也有查到一点,一年前曾在徐州生过一起魔种灭门惨案。那府是由魔种和人类所建,因为他们家族有精神控制的能力,佐些小法术,在徐州为百姓们行医扶伤,倒也没被排斥,安居了下来。直到一年前,一场大火席卷了整个府宅,全府上下近五十人口无一生还,尸体都一具不剩。这不是单纯的天灾,而是人祸,但是被官府强压了下来,虽有人愤愤不平,却没有人真的为了这些魔种击鼓鸣冤。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据传言说是血莲教的人干的。”花木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