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褐蚁杰的剑法如何高超，从如此高空坠下，也难逃粉身碎骨的下场。

远处的褐蚁堂因为位置较偏，侥幸躲过了弹雨射击。他本可趁机逃出天火营的射击范围，但看到战友加老友从空中坠落，他没办法坐视不理，竟架着飞蚁朝褐蚁杰飞了过去，在他落地的前一刻，用食空之力扭曲空间，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坐骑上。

天火营的弹药全都落到了地上，但仍然在灰蛾烈装填之力的作用范围之内。天火营军阵一边俯冲下降，一边将火铳瞄向下方。此时的褐蚁堂、褐蚁杰二人正好在天火营射击范围的中心，再也无路可逃了。

“老傻子！救我干嘛？”褐蚁杰责怪道，但语气却十分的温和。

褐蚁堂憨笑道：“嘿嘿！你这老滑头，想走在我前面？没那么容易！”

褐蚁杰没再说话，同褐蚁堂一起仰面望向再次袭来的弹雨，释然的闭上了双眼。

“轰隆隆……”二人的身影在空中碎裂，消失在烟花般的爆炸火光之中。

地面的弓箭营也在弹雨下几乎全军覆没。

褐蚁茫躲过弹雨，却被一块飞溅的大石块压住了双腿。只有祭羽被灯罩之力保护着，没有受伤。她迅速飞到褐蚁茫身边，帮他搬动石块。

“祭羽……不要管老朽……暴风国的战争……你本可以不用卷进来……快……跑……”

祭羽没有听褐蚁茫的，她用尽全力推开石块，让灯罩之力覆盖褐蚁茫，然后抱着他飞了起来。

“轰隆隆……”

又是一阵弹雨。

祭羽不知中了多少发铳弹，灯罩之力消耗严重。但他依然没有松开抱着褐蚁茫的手，一路飞入附近的一个树洞内。

这是一个不大的树洞，但却是上空射击的死角，能让俩人暂时躲避。

刚一入洞，祭羽就无力的瘫倒在地。

在入洞的前一刻，祭羽的灯罩之力就消耗殆尽，身边又有几发铳弹爆炸，飞射的弹片将她的双翼炸烂，后背也受了重伤。但她并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询问起褐蚁茫。

“师父……挺得住吗……”

褐蚁茫的伤势比祭羽更重，但听到祭羽的询问之后，竟然欣慰的留下了泪水。

“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师父了……好徒儿……你看看为师的双臂还在吗？”褐蚁茫虚弱的说道。

祭羽扫视了褐蚁茫的全身，除了双腿被砸断之外，褐蚁茫的全身也被弹片所伤，正血流如注，唯独双臂并没有大碍。

祭羽朝褐蚁茫点了点头。

褐蚁茫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祭羽啊……为师让你见识一下，我茫氏箭法的最高奥义……借你的弓用一下……”

褐蚁茫的强弓已经在刚才的弹雨中损毁，而祭羽的大弓还完好。

祭羽将大弓交给了褐蚁茫。

“祭羽……帮我看看……敌人将领的位置……”褐蚁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祭羽冒险将头探出洞口，观察着天火营的军阵。

“高度三里，东南……偏东六度……”

随着祭羽对灰蛾烈方位的汇报，褐蚁茫闭上双眼，在他身下渐渐生出一个直径一尺的光圈。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慢慢拉开祭羽的大弓，一支若隐若现的白色光矢，出现在弓弦之上。

同一时刻，僵尸灰蛾烈的胸前也出现了一个直径一尺的光圈。

褐蚁茫发动了他的光矢之力。

通常状况下，光矢之力的终点光圈只能浮现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而光矢只能以有生命的物体作为射击目标。敌人只有进入光圈范围，才会被光矢射中。破解此能力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远离光圈就可以了。

而僵尸却是个例外。它们是一种非生非死的存在，这让终点光圈能直接在僵尸的身体上产生，光矢也可以以僵尸为目标射击，使其没有任何办法躲闪。

僵尸灰蛾烈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光圈，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嗖……”

光矢射出，在离弦的一瞬间消失，又在同一瞬间贯穿了僵尸灰蛾烈的心脏。

光矢消失，只在僵尸灰蛾烈的前胸和后背，留下了一对贯穿的窟窿。

活人被光矢射中，必死无疑，然而僵尸灰蛾烈却依然行动如常——失去心脏，对僵尸来说只能算是皮外小伤。

……

“咳咳咳……”褐蚁茫口吐鲜血，自嘲的笑道，“惭愧……惭愧……没想到……老朽生命中的最后一箭……竟然……没射好……”

“不……你射得很好，正中靶心……”祭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她的眼角却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褐蚁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祭羽，再次露出了欣慰笑容，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