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凤戈还以为这是因为慧妃简朴。后来才明白,不是简朴,是她压根没这份闲情逸致。她的心思都花在如何从殷家讨银子,然后打扮自己,笼络下人,以期能够盛宠不败。
这么多年了,这里几乎没有变化。
除了添几个年轻的婢女,简直二十年如一日。唯一变化的恐怕只有慧妃的妆盒吧和柜里的衣裳吧。
难怪先帝对慧妃很快失去了兴趣。凤戈静下心来一想,竟然还挺同情自己的父皇。
一后四妃,却没一个真的和他交心。
齐皇后倒曾经倾心于他,不过被他自己错过了。他以为德妃对他一心一意,实则德妃心里藏着自己的小九九。自从庚帝病重后,德妃便越来越敷衍了。侍疾?最初还能装一装,几次后便称病再不露面了。
先帝虽然女人无数,有儿有女,可是却是个失败者。
他虽然只有萧樱一个妻子,可是他过的要比凤庚强上百倍,他的小姑娘心里只有他,他心里也只有萧樱一个。
这才是真正的相守,真正的相濡以沫。而慧妃,齐皇后,德妃甚至是庚帝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笑话罢了。
凤戈不进来,以慧妃的性子能喊上两次,已经是极限了,让她再低三下四,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确定凤戈没有立时处置下人的意思,慧妃便闭了嘴。她这时候倒真的觉得头疼了,而且肚子饿的厉害,她不由得心中恨意更甚。
觉得凤戈和长宁简直就是来败坏她心情的。
她打定主意,不管今天凤戈怎么做怎么说,事后都一定要让凤戈不孝的名声传扬出去。
一个不孝的皇帝,她倒想看看朝中百官是如何看待他的。到了那时候凤戈如何御下。
喜来的动作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请了御医来。而且请的还是个熟人,那位曾经给萧樱诊过病的石御医。
萧樱一直挺欣赏这位耿直的石御医,倒是和凤戈偶尔提起过,没想到凤戈把她说过的话记的这样清楚,喜来能这么快唤来石御医,想来石御医一定在宫中轮职,御医院中,能进宫轮职的都是些资历老的,石御医恐怕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的。
喜来知道萧樱和石御医是旧识。
再加上凤戈曾经吩咐过他照顾石御医些,凤戈暗示他唤御医,喜来便亲自请了石御医来。
“不必多礼了,进去给慧太妃诊诊脉。下人说慧太妃病的无法起身了。”石和领命,对于年轻帝后站在外面发号施令一点也不好奇。
这位慧妃他也算熟悉。
一年到头,总得病上十回八回的,御医院里的老御医都不愿接诊,他资质浅,老御医不愿意的差事自然落到他头上。
每次来诊脉,慧妃都表现的病入膏肓,实则一探脉,啥毛病没有。闲的发慌装装病兴许是后宫女人惯常演的戏码,石御医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他习得一身医术,是要悬壶济世的,可不想用来给后宫女人争宠添砖加瓦。
慧妃暗示,可以把她的病情夸大些。
暗中没少给石御医塞银子,都被耿直的石御医挡回去了。
自然也没在病情上给慧妃行个便利。慧妃这些年一直不得圣眷,她倒是想告上一状呢。
可也得有机会得见天颜啊。所以凤戈唤他来给慧妃请脉,石御医一点也不意外。慧妃mǔ_zǐ失和的传闻他也听说了一些,不过石御医并不在意。
他是郎中,只管治病救人。
至于那些谣言,他向来左耳进右耳出。
石御医点了几个婢女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屋中很快响起慧妃的声音,似乎很生气,质问石御医为何而来。
她并没有宣御医。
慧妃也没听到凤戈吩咐唤御医的命令。
石御医不为所动,绷着一张脸让婢女扶住慧妃,然后面无表情的给慧妃诊了脉。
“闹的这么厉害,可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萧樱小声嘀咕道。
“病入膏肓?不过是饿了两顿肚子来演苦肉计罢了。”凤戈在这里自然是有眼线的,慧妃身边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知之甚清。
一直不理会,不过是念着最后那稀薄的mǔ_zǐ之情罢了。
“你提前便知道了?也难为慧太妃了,饿着肚子的滋味想必不太好受,所以她脾气今天似乎有些急。”“她或许喜欢玩饿肚子的把戏,只是我可没心思陪她一起玩。她要闹,便由着她闹。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到哪一步?”
一般人被揭穿,都会心虚,然后停止。
不管计划了什么,被人发现了自然只能罢手。哪还能继续往下演?
可慧妃非同一般。她在屋中闹的厉害,又哭又叫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石御医一脸狼狈的冲出来。
对凤戈和萧樱拱了拱手。凤戈道:“难为你了。”
“不算什么,下官来给慧太妃诊过几次脉,哪次都要大闹一场。下官已经习惯了。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肝火有些旺盛。下官开几幅清肠理胃的药,让娘娘空空胃……这几天尽量少吃东西,空上三天肠胃,这股火气便能泄下去了。”
石御医长本事了,竟然会睁眼说瞎话了。
他说完,不忘对萧樱挤了挤眼睛。
萧樱觉得好笑,石御医变坏了,这说的是反话。
意思是慧太妃是饿的。他还故意给她开清肠理胃的药,而且还叮嘱尽量别让慧妃吃东西。
饿上几顿自然死不了人。他这也算是小小回报。
凤戈闻言点点头,冷声对服侍慧妃的婢女吩咐道。“听到御医的话了吗?尽量让太妃娘娘空空肠胃。今明两天,便不要让娘娘吃东西了,以免病情加重。”
“凤戈!你这个逆子,我是你亲生母亲,你不听我的话却偏要听信外人的话,你是要害死我吗?”实在装不下去了,慧妃终于露面了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