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
沈沉被一身繁复的礼服热得浑身是汗。
若非来宣旨并主持她的册封礼的是莲花郡王,她都怕自己会气得拽下冠服砸在地上,大吼一声:老子不当了!
待到冗长的仪式被宣布结束时,沈沉已经热得都昏沉起来,还在傻傻地问陪在身边的椎奴:“姑姑,不去太庙了吗?”
凡皇后、太子、公主、王公等的册封礼,成礼后须告太庙。
可是沈沉这个郡主,却是姓沈的。所以永熹帝本着莫名其妙的私心,命礼部在程序中删掉了告祭太庙一条。
椎奴又心酸又高兴,扶了她的手往后堂带她去更衣,悄声笑道:“您是特例,不用去。”
特例二字终于令沈沉清醒了一些。
唔,有那么一丢丢尴尬的呐!
沈沉嘻嘻地笑了笑,顺从而恭谨地低了头,到后堂去换衣服。
梨花殿的手脚快,果然用凤王妃赠给她的粉色大珍珠赶制出了一顶花冠。所以虽然郡主也有自己品级以内的礼衣头饰等物,沈太后和椎奴却都不肯拦着沈沉开心。
待她换了常服,戴了花冠,又洗去了一脸莫名厚重的粉饰,清清爽爽地从后殿笑吟吟地走出来时,一众来贺的夫人小娘子们都呆住了。
“郡主比方才上妆时要好看一万倍!”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天真烂漫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响起,引得沈太后呵呵大笑。
众人也就放松下来跟着笑。
沾了送母亲妹子前来道贺的光,于玉章和佟守端也在另一侧远远地看着。
“还真别说。咱们这位郡主,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瞧着刚才一脸红妆,我竟然也没觉得丑。”佟守端轻声笑道。
“只是不大像她本人就是。”于玉章看着沈沉的样子颇有些痴痴的。
佟守端觉出了不对头,轻轻推了他一把:“怎么了你?少有的说话竟带了调侃刻薄。”
于玉章回了神,沉吟片刻,方拽了佟守端走开几步,远离了人群:“昨天我听我娘和我姐姐私下里说话,让我妹妹今天不要来。”
佟守端愣住了:“为甚么不让你妹子来?再说,不是来了么?”
“说是……哎呀!”于玉章斟酌许久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语句,索性皱了眉原话复述,“说这位新郡主先前怕是已经跟那位钟郎私定了终身,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怕是又要去惦记莲王。
“所以这一回虽然有传言是凤王妃趁机替莲王相看,但谁又没疯了,跟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抢人去?”
佟守端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失笑道:“你我都是有姐妹的人,难道咱们待自家的姐妹,竟不如钟郎亲厚么?咱们都亲眼见过他师兄妹二人相处的样子,哪像是私定终身的情人了?”
说着,又打量着于玉章调侃:“我是娶了妻的人,外头还有几个红颜知己。这种事我若都看不出来,那我这风流的名声也白担了那么些年!至于你个老实疙瘩,这种事,你就别凑热闹乱嚼舌头了吧?”
于玉章涨红了脸,不服气地问:“那我问你,咱们辛辛苦苦,凑了钱寻来的那样名贵的粉珠,如何凤王妃二话不说便赠了这郡主?还有,谁家兄妹吵架能闹得十几天不说话不见面的,可不只有情人之间,才能做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情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