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对县城当然熟悉,当年一路举业,没少来此。他带着崔稚寻到附近的一家客栈,客栈已经停业,两人又往前走,还没到下一家,却走到了曾经那位同窗家所在的巷口。
魏铭不经意往巷口看去,正瞧见一人拿着竹篓往巷口走来。
他不禁讶然,可不是那位同窗?只是没想到才十二三的模样!
此人叫温传,家里都是做木匠活的,他行三,上面两个哥哥手艺都不错,这才有钱供他读书,魏铭和他正是同在县学读书,又同年中了秀才。
“木子,你认识这城里小男孩?”崔稚问。
“看着面熟,许是见过。”
“哦!那正好问问他,城里开门的客栈还有哪些家,免得满街跑,脚都磨破了。”崔稚转着脚脖子,往路边的石牙上一坐。
魏铭笑了,他也正好想和这位故人说上两句。
温传还是老样子,走着路背着书,待看见他时,已经到眼前了,“哎,吓我一跳!”
“敢问这位兄弟,可知道近来有无江南的粮商来县里?”
“咦?”温传睁大眼睛瞧他,“你怎么知道有粮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魏铭简直要笑了,“看来兄弟是知道有江南的粮商来了。”
温传眨巴眨巴眼,“我说了吗?”
原来十二岁的温传还有这样一面,委实让人想不到他后来的人生际遇,和现在南辕北辙。
上一世温传同他一起中了秀才,他十八岁,温传二十岁,都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他家中贫寒,年岁也不太急。倒是温传家中父兄得力,经营颇善,看中他的人家不少。
他父母为他看中一家,相看过那家姑娘,谁知温传知道了,在家中大闹,阻止定亲。他爹将他打了一顿,这事也传到了女方家中。
本来闹得不愉快,亲事也就作罢了。正当时,温传的长兄得了急症,没多久人便没了,确实不适合议亲。只是过了一年,那女家又去温传家中提及结亲一事,温家犹豫,那女家便两次三番找上门去,温传出面表态坚决,谁知那家说他不允亲,实则是与寡嫂不明不白!扭头就直接告到了教谕处,必要教谕革除温传功名!
桂教谕最是惜才,不能就凭着一家之言断定此事,便去到温家问明情况,然而他只是提了一句,还没上门,温传的寡嫂便吞了耗子药,自尽了。
温传大受打击,葬了寡嫂,便离家出走,再没回来。
魏铭记得,还是后来他收复兴朝失地,打仗途中见到了出走温传。温传没再读书,也不肯再做学问,隐姓埋名在一山脚务了一辈子农
魏铭想起前世之事,兀自感慨,不知何时崔稚已经走上前来,仰着头问他,“我仿佛听见江南的粮商?”
她耳朵真尖,魏铭颔首,“正是。”
崔稚立时跟打了鸡血似得,问温传,“小兄弟,江南的粮商在哪呀?”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小孩样,叫人家小兄弟好像不对。
“额,大兄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