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北军发话说,凡是与帮派有关连的生意,一律先查封,待拿到北军签发的特许状才能重新开张,而这特许状只有一个人可以签萧少帅。
北军此举的用意也明显,想镇镇上海各大帮派的气焰。大佬们虽然怒骂,可也没法子,jūn_duì,到底不敢惹,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去都督府,去求取特许状。
当陈小引再一次摇着头回到海天帮时,代黎意识到,事实有些严重。
海天帮总堂下设有三堂白虎堂、青龙堂、黑鹰堂,白虎堂控制码头与船只的生意,青龙堂名下是舞厅、饭店、赌场等娱乐场馆,黑鹰堂买卖枪支,也做一些暗杀。特许状拿到与否对黑鹰堂影响不大,白虎堂与青龙堂就不同了,眼瞅着生意被迫停了两个星期,弟兄们无事可做不说,手底下许多工人,也是要拿钱吃饭的。
陈小引代表海天帮送去都督府的礼物,原封不动一件件都给退了回来,打听下来,各个帮派的情况都是如此,代黎觉得这位萧少帅,做得怕是有些过了。
第二天一早,代黎独自来到都督府,这都督府,其实是一座旧式庭院,前面的屋子用作处理政务,却在后花园里盖起了一幢洋楼,住了从前都督的家眷。上海的上流社会私底下经常嘲笑这位都督的品位,这不,没享受几年,就让人赶了出去。
代黎只说自己是大福码头代家被封的一处产业的文员,想要见萧少帅,自然是不让见的,代黎给门口的警卫员塞了五块大洋,警卫员才勉强同意她在接待处等待,说是能安排她见一见少帅身边的秘书。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连秘书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代黎只怕出了门,再想进来更不易,身上原本备好了一封书信,可又不愿随便交出去,咬了牙,午饭也没吃,继续等。
接待处的门是开着的,每次有脚步声接近,她都要站起来,待人从门口经过后,再失望坐下。
这次,她刚刚坐下,却听见本因远去的脚步声又往回走,还没等她回过神,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两人乍然对视,俱是一愣。
他有着削瘦的脸庞,高挺的鼻子,浓密的眉头微拢着,半眯着一双眼,定定看过来......代黎认出他是谁了。
“果然是你。”那人展颜,走进来。
代黎见他一身戎装,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他陪着她在接待处坐下,听她讲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此时的代黎是大福码头的一名文员,因为码头长久不能正常运转,工人们没活干,领不到工钱,生活已经相当窘迫了。
“我这里有一封写给少帅的信,希望他看过之后能体谅码头工人的难处。”
“信呢”他问。
她对军装没研究,看不出他的品级,他接过信,却说有法子帮他递上去,果然便出去了,只一会,两手空空地回来,代黎十分感谢,他微微笑,“我刚才请了假,一起出去走走”
早上对她万般阻拦,收了五块大洋的警卫员,见了他陪她出门,挺身立正,军礼行得一丝不苟。
夏日午后,阳光毒辣,他们挑着在树荫底下走,仍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提议找个地方坐一坐,正合了她的意,“我还没吃饭呢。”她笑吟吟地说。
他挑了一家西餐馆,西洋人开的饭店,夏日里有冷气,价格自然也不俗,她知道他是留洋归来,刚才那警卫员又对他十分恭敬,想是在军中职位不低,便也坦然了。
她饿坏了,埋首于身前的黑胡椒小牛排,他只要了一杯咖啡,看着她吃。餐闭,她也要了一杯咖啡。
“你不是学习声乐么为什么会在码头做事”一开始他便存了这个疑问。
她的伪装原本不易被识破,她去都督府,连自家的车子都没坐,可坏就坏在眼前这人偏偏曾与自己聊过天。
她冲他笑了笑,不答话。他见她穿一件极普通的白衬衣,黑色长裤,平跟鞋,又为了码头发不出工钱的事情去都督府等上大半天,饭也顾不上吃......
代黎不知道,自己这看似“尴尬”的一笑,让海天帮第二天就拿到了特许状。
“我在天津港收到的那块翡翠,是你送的吧”
他点头。
“明天给你送到都督府去我那把枪值不了那么贵重的东西。”
“可我把枪丢在北平了。”他话语似懊恼。
她扑哧一笑,“没关系,再请我吃块海绵蛋糕吧我其实没吃饱。”
他也笑,问:“只要一块蛋糕”
她果然又想了想,“那就再要一只蓝莓布丁,一杯香草冰激凌。”
在西餐馆一直坐到太阳落山,他邀请她去看电影,当时正值商行店铺关门打烊,路上行人极多,半天也叫不着一辆黄包车,最近的电影院离得也远,没法子,只好去挤电车,车上自然是没空位的,便只有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