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猎仔细观察这些人和他们各自居住的环境，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

从渔村里出来，两人拎着些众人赠送的新鲜海味和日常吃食，拓跋猎挑眉问道：“这个小渔村，是你的人？”

“算不上都是我的人啦。不过之前这里并没有人烟倒是真的。崖州的官军首领是当年祖父手下的小兵，帮忙落户几户渔民不在话下。”

百里芸饶有兴味地晃着手里的一只巴掌大的海蚌，凑在耳边试图听出里面有没有珍珠来，“这些人里，只有一户算是我的手下，其他基本上都是江湖伤心人，我只是帮他们提供一个远离世事纷争的栖身之所。”

“哪一户？那对夫妻？还是那个少年？”感觉这两人对她的态度最恭敬，最像是上下属。其它的人也很恭敬、带着感激，但骨子里带着傲气或者淡泊，更像是江湖人。

“是那对夫妻。”百里芸乐此不疲地举着蚌壳，从左耳换到右耳，各种摇晃，“那个丈夫是祖父最早送给我的二十个护卫之一。有一次跟着我在外行走的时候立了功，我问他有什么心愿，他憋了半天，说，想带着妻子也能天南海北地走一圈。我允了，给他银两和自由身。他取了一半银两，却不要自由身，说最后还是想回来百里府当护卫。后来，我就把他派到这儿来了。”

“那个叫郝餮的少年呢？”那少年十七八岁，独居一栋渔舍，别的也就罢了，长相有点儿碍拓跋猎的眼。

“郝餮是一个老兵的孙子，我遇到的时候，犯了点事儿。”百里芸叹了口气，把蚌壳重新装进拓跋猎手里提着的网兜里，“大周的国力毕竟还不强盛，就算是强盛了，对待烈士、伤兵、退役老兵也不可能拿出太多的抚恤来。我游走江湖这些年，到处撒钱，其实好多钱都想着法儿地撒在他们身上了。”

百里芸拍了拍手，拍掉沾染在手上的沙土：“祖父说，百里家如今的地位和财富都是无数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不论走到哪里，让我都要记得多多照看那些有困难的老兵和军属。不管认不认识，也不管他们是否曾是百里氏手下的兵丁。”

“郝餮的家原来在登州，也在海岸线上，也是一户渔民。前朝覆灭、大周初建的时候，天下还有数股流寇未熄，他爷爷和他爹都被强行征兵征走了，家里只剩下她娘、他『奶』『奶』还有才八九岁的小叔叔。他爹走后一个月，她娘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孩子还没生，噩耗就传了回来，说丈夫和公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