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晌,凄厉惨叫声划破天际,油纸伞随着微风吹拂刮落在桥下水畔上,激起道道波纹。
春蚕吐丝,雀鸟栖息。
细雨似烟似雾、如潮如绵,又轻又细。它氤氲在稀薄的空气中,s-hi润了原本干枯的土壤。
不到片刻,原本潮s-hi的春烟中霎时被一股呛鼻的气味所熏染,而由于嘴里嚼着骨头而发出“嘎吱”的脆脆声响的男人,抬起头面对妇女那活活被吓死的脸孔时,垂下的唇角猝然上扬,y-in仄仄地来了一句:“苟议其人者,死。”
第2章 水色影
·灵虚境
此地内是一片的树影绰绰,乌漆墨黑。
望天,暗无天日;望地,荒无人烟。
周边风吹草动全无,代而取之的是野兽的低吼与各种妖魔鬼怪的尖锐吟号,此起彼伏。
那些鱼龙混杂着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广阔的空间中愈发变得清晰分明,却仍是不明所踪,似是从四面八方横扫过来,颇有四面楚歌之象,令人心生怪诞。
撇去这些异象不说,最怪诞的还是要属在这黑灯瞎火,不知是何处的僻壤空间内,几点碧玉的萤萤星火毫无征兆地陡然显现,飘荡在空中,似在照明。
至于那萤火波及之处,无端呈现半个影子,模模糊糊地糊作一团,极难分辨这究竟是人还是鬼。
原本极为渺小的光火越照就越是亮。
蓦地,那被黑暗吞没的半个身影也在这光芒的照耀之下,逐渐显形,轮廓与先前相比清明了许多。
哦吼,只是一个人影而已。
脸呢被整个吞没在黑暗当中,是一丁点儿都看不清。把视线稍稍下移,也只能隐约地扫见那正安分地打着坐的,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地横持在胸前的庄重姿势。
“……呵……我真…………废……”
倏地,这人含糊不清地说了一长串的话。
大抵只能听到呵、我真、废这三个字,其它字语仿佛像是被糊作了一团,半分都听不到。
如果仅仅只把这四个字单独串起来的话,言简意赅,也好理解。
静了一时片刻,飘在半空中的萤火猝然发作,发了疯似的上窜下跳。
那人似乎叹了口气,猛地伸出一只手将那点微火攥在手心里,稍息用力,掐灭了。
光线一暗,四周很快又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而野兽与鬼怪的声音才没停歇多久,又开始一高一低地合鸣着,此起彼伏。
“烦人,闭嘴!”
那说话人的音色,同在空山幽谷里回荡着的美妙琴音一般扣人心弦,神怡心旷。
即便是在此刻从语气上来听显得有些冷冽,却也如寒冰击打玉石,好听得很。
余音落定后,不知从哪里发出的鬼哭狼嚎就真的凭空消失,无去无踪了。
“龄儿,你需得静心。”
上空忽然传出一道声音,那音色温润如玉,款款柔和,能听出说话者的年龄大抵在三十岁出头,不老不少,极具韵味。
凤迟龄先前对待妖魔鬼怪的那一番态度瞬间遛得没影了,声音软糯了不少:“好师尊,弟子已经知道错了,您都把我关了二十几个时辰了,就让我出去吧……我已经把安定咒念了百八十遍了,这次出去保证绝不会再犯错。”
说完,他便并起三指指天指地指人心。
对方沉默了会儿,道:“……你当真改过自新了?”
凤迟龄铿锵有力道:“当然!”
“那为何方才,我还听见你骂山下的那群人?”
凤迟龄疑惑道:“嗯?我有骂吗?师尊你可别冤枉我。”
“你的原话是:呵呵,一群猪狗不如的杂碎,我干什么了,又不是我亲自动的手,瞎叽歪个什么呢?那群哔——就会一个劲儿瞎起哄,还有洛潇也真的是,关关关就只知道关。不过杂碎而已,还扬言说我把j-i,ng怪引到那儿去?呵呵,就是我引得怎么着了吧,能奈我何,死了活该。废物!”
“这些话可都是你在念安定咒的时候说的?”
凤迟龄:“……”
凤迟龄:“……没有吧。”
这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听得他先是有些懵逼。
随后才逐渐回想起来,他貌似的确有说过这些一言难尽的话:那是在他默念安定咒的时候无意走神,导致有点走火,紧接着就脱口而出了。
呃,纯属本能,并非有意而为之。
须臾,从上空传来一阵轻叹,对方道:“连我本名都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看来就算把你关在这里,你依旧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接着上次的办法来惩戒你了,据我看来,那个比这个有效多了。”
此话一出,凤迟龄惊慌失措道:“别啊师尊,我真的已经知错了。算了您还是关着我吧,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可千万别再把我关茅房里一时辰了,而且别说是一个时辰,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更何况继那次之后,我连着半个月没有吃饭……都瘦了。”
他越说越憋屈,最后说着说着连鼻音都冒出来了。
洛潇也不拆穿他根本不需要吃饭的事实,叹息道:“唉,你这小鬼就会用这套办法对付我。我看把你关里面关一年,你都不一定会听话……罢了罢了。”
道完,伴随着一道浮空掠过的白光,四周景象顷刻间便分崩离析,似镜面般破碎开来,随着一声巨响,菱形残片飘落在地后,便化作一缕飘渺的云烟,形散在了空气当中。
·远处
碧玉青山,数十只素朴纯白,体态飘逸雅致的白鹤腾云驾雾般地盘旋在空中,阵阵悦耳的鹤唳声荡漾不平,久久不散。
山中小溪簌簌流淌,鱼儿摇摆着尾巴游过,清澈见底。由于上空的那些仙鹤,导致原本归属于小桥流水的环境,也被如此孤高不群,清雅脱俗的韵味所充斥着,仿若人间仙境。
说是人间仙境,自然也是要有人的。
只是这方圆十里不是溪水树木,就是花鸟鱼虫,很少有人出没。
仅有的也只有那立在高峰上的一栋木屋可谓是独具一格了。
屋内气氛恬静,和煦的阳光透过镶着纱帐的窗户直打进来,更是生添了几丝暖意。
青芒夺目,一道水色颀长身影倏地浮现在半空中,以头朝地脚朝上的姿势猛地降落。
待他的脑袋即将准确无误地砸到地面上的前一刻,一只指若削葱根,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脚腕,将他提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