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厂里,一堆女人在外面大骂陈大喜一家,安慰着一声不吭的何苗。
几个男人坐在办公室里,两个长辈不停抽烟,两个小辈坐在他们对面,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王国华悄悄对陈笃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小笃,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见你发过火呢,这次你骂得好!要不是我抱了人,一定扇她一巴掌,我从不打女人,但坏女人除外!”
可惜上辈子你没有机会,否则就会看到我悲伤、愤怒、绝望、甚至沉沦的不堪面目,陈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笃这样的人要么不发,一旦发火了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谁都拉不住的,今天幸亏苗苗的委屈没有再受下去,大康也在。”还是老爷子厉害,一下子说到根上。
“都是我的错,一直没有处理好兄弟之间的关系。”神情黯然的陈大康低沉说道,“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到此为止吧。”
王兴龙叹了口气:“商量下前渚村的款子吧,要不我们去其他村集资,给两分利,总有人愿意借了吧。”
刚才在陈大喜家的那一刻,陈笃是真有些后悔了,虽然说这次变故,牛主任的突然调职是主因,但自己起初还是想得过于乐观了,并没有切实做好风险预案。
在武林好不容易赚来的五万多元,一次性全做了包装袋,如果和父亲一样保守些,先做15万个,就至少可以余下四万,那所有人都不必要再经历这场难堪。
陈大康兄弟反目,陈笃并不放在心上,早了断早结束,省得他惦记这事,可何苗和王兴龙遭受的,就真没必要了,特别是何苗,简直就是屈辱。
“我还是没有真切地全面考虑这个年代的实际情况,行事有些浮躁和乐观了啊。”他暗暗严重警示自己记住这次教训,以后行事必须谨慎。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哪怕脑海中只有一个粗略的计划,也先安慰了这些亲人再说。
“王爷爷,不用了,我差不多想到办法了,天气预报明天阴天,我们先用一天把最后两个镇跑了再说。”
“你真想到办法了?”陈大康和王兴龙同时急切地问,只有王国华已经露出了笑容,在他看来,还真没有什么能难倒陈笃的,之前的武林之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致有了,晚上和明天再完善下,明天回来时应该就差不多了。”陈笃很有信心的样子。
于金凤抱着陈可黛和其他两个女人一起,陪着何苗回镇上租的房子住,想要再好好劝说安慰一番,王国华和王兴龙也回去,顺便开车送她们。
陈大康父子今晚睡办公室隔间里的小床,一个人睡这头,一个人睡那头。
躺下去好久,陈笃仍然睡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寻找着最优解决方法,甚至想到了某些之前连想都不会想的歪路子
他猛地清醒过来,苦笑摇头,“人到了绝境,底线真的会越降越低啊。”
“小笃,睡吧,无论如何,明天总是新的一天。”陈大康突然说话。
“好!”父亲这么一说,陈笃顿时安下心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是个阴天,一大早王国华开车赶往目的地,座位上坐着何苗三个,还有于金凤母女,她们今天会分成两个组,同时在两个相邻的镇子做活动。
陈笃坐在车厢里装着香皂的纸箱上,透过后窗玻璃观察何苗,她今天似乎完全好了,不断同于金凤笑着说话,还不时逗弄陈可黛。
“人的一生,分分合合,终究免不了鲜血淋漓,可伤口总会结疤,疼痛终将平息,或许未来还会偶有隐痛,但那时已是微风拂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