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8月1日,早上七点刚过,大家正在往卸下一半赠品的皮卡上搬今天要送的30箱货时,远处马路上涌来一大群人,方向正是达康日化。
陈笃远远看了眼,无奈地摇头:“不会吧,他们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八点的吗?”
“不对!”蹙眉打量的陈大康突然说,“这里面还有其他没到结算日期的种植户,他们怎么也来了?”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陈笃连忙看过去,心里那个气啊!
他的大伯一家,竟然也混在这群人中,大伯和大娘可能还顾及些脸面,藏头缩脑地躲在最后面。
陈小牧却神气活现地走在人群前方,挥动着手臂大声说:
“乡亲们,虽然我们和他们家是嫡亲兄弟,可我们帮理不帮亲,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乡亲们从地里苦出来的钱打了水漂。
不瞒大家,我在这家厂上过几天班,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根本就没有卖出去多少钱,而且卖出去的钱也马上藏到外地亲戚家去了,他家儿子不天天坐着汽车往外跑嘛,那就是在往外送钱呢!”
“陈厂长不是这样的人吧?”有人小声地发出疑问。
“幸亏小牧过来说了,否则我们老老实实等在家里,说不定人家全家跑路了还不知道。”
“还是小牧为人地道,大义灭亲!”
大部分人议论纷纷,齐声夸赞,很快淹没了少部分人的狐疑,这些人群情激昂起来。
陈小牧脸上更是得意了,很快走到皮卡跟前,大大咧咧说:“二叔,结算的日期到了,我们来拿钱了。”
陈大康颤抖着说不出话。
陈小牧得意地笑了:“二叔,如果你实在拿不出现金,香皂、机器之类的我们没用,就用你家的宅基地抵账吧,我家还可以倒过来找你钱。”
陈笃沉下脸死死盯着他,原来是眼红我家的宅基地啊!
陈大喜家的房子是在陈家老宅的基础上翻建的,解放前老宅占地很大,房屋十几间,解放后被村里分掉了一大半,现在周边密密麻麻都是人家,根本团不开身。
而陈大康家的宅基地离村口不远,前后没有其他人家,非常敞亮,地势又高,算是村里的黄金宝地。
这还是当年陈大康要结婚了,王兴龙特批下来占用了农田的。
上辈子父亲坐牢,母亲走了,离婚后的陈小牧借着酒劲隔三差五上陈笃家里胡言乱语,兄妹二人最后搬离了这座埋藏了无数痛苦回忆的老宅。
没想到第二年兄妹二人回来扫墓,家里还算结实的房子竟然在之前的一场暴雨中倒塌了一小半。
陈大喜一家假惺惺地出面要帮他们翻建,条件就是把宅基地转到陈小牧名下,给他们兄妹留一个房间。
当时陈笃只是一口回绝并没有多想什么,最后还是王兴龙和舅舅于祥龙凑钱帮他们重建了新瓦房。
那个阶段,陈笃浑浑噩噩,悲悲戚戚,无暇多想,后来终于奋起全心拼搏,也没有太多时间回忆人生,况且这段人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也尽可能避免回忆。
所以上辈子一直没有搞明白这里面的蹊跷和恶意,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了,为何这人渣两辈子老是针对自家。
可惜,你这十天一直旷工,不知道厂里的情况!
可惜,重生的我,也不再是那个自怜自艾、浑浑噩噩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