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芳嬷嬷心头颤了下,双手杵在地上,支撑着她那破碎的身体,惶恐道:“奴婢怎么会怨怼六小姐,是奴婢不知分寸惊扰了六小姐,惹小姐生气,六小姐教训奴婢也是应该的,奴婢绝没有怨恨您之心。”
荣昭微微一哂,道:“暂且信你一回。”她披散着头发,遮住受伤的半张脸,眉头间染着不耐烦,沉声喝道:“既然传完话,还不快滚!”
“是,是,奴婢这就告退。”哪敢多留,芳嬷嬷忍着疼,挣扎了半天,还是魏嬷嬷搀扶着才起来。她哈着腰,身子都要和地面成直线了,也不敢抬头,后退着一步步出了房间,万般恭敬。
出了门,她一头栽向一直在外等候她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又瘦又小,哪里禁得住她这大体格子,差点扶不住摔了。
她额头上全是汗,碰到甘冽的春风,就像是瞬间结了冰,全身上下打着一阵阵的激灵,这感觉就像是刚从地狱走了一遭。
“夫人,你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跟在您身边多年,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到高氏那,还没等进门,芳嬷嬷就哭嚎上,震得庭院树枝上的喜鹊都因受了惊吓而飞走了。
高氏看到芳嬷嬷这衣衫凌乱,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样子,先是唬了一下,满脸惊色,“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让她到荣昭那里传句话,怎么就这么狼狈的回来了,还好像刚刚遭受了一顿毒打似的。
荣曦也在,她让碧螺扶着魏嬷嬷坐下,又让人给她倒了杯茶,“芳嬷嬷先喝杯茶再说。”
芳嬷嬷屁股疼得很,哪还能坐下,扶着腰,将屁股拱起来,“夫人,九小姐,你们要给老奴讨个说法啊,我……”她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我被六小姐给打了。”
“是六小姐打得你?”高氏隐隐有怒气,荣昭连她的人都打,这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素日里她宠着她,惯着她,把她捧到天上,事事顺着她,好没捞到,现在她居然反过来打她的人。这哪是打她的人,这是打她的脸。
“没错,这老奴前脚刚迈进门槛,她就冲着老奴摔起了花瓶,还指使丫头们打着老奴出去。那几个丫鬟有了六小姐仗腰,更是张狂。也不管老奴是夫人您的人,只听六小姐的吩咐,就拧足了劲的打老奴,就这样在推推攘攘之间将老奴推倒在地。”芳嬷嬷见她有恼意,于是添油加醋,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夫人,您看看,这就是花瓶的碎片给扎的,她们是特意把老奴往瓷片上推。多亏今日去的是老奴自己,这要是夫人去,那受罪的可不就是您了。”
高氏果然更恼,手掌击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这个荣昭,她是越来越不将我当回事了!”
相比于高氏,荣曦却将信将疑,不是她不相信荣昭做不出来这事。只是因为芳嬷嬷平日里总是仗着母亲在下人们面前狐假虎威,说她打丫鬟们她信,说丫鬟们打她,她可不信。
她相信即便是荣昭身边的丫鬟,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去打她,说到底芳嬷嬷是府里的掌事嬷嬷,要是给她穿小鞋得罪了她,哪还有好日子过。
就说她房里的人吧,像碧螺连蕊她们,哪个没挨过她的打,没受过她的气。这还是她的人哪,还不敢得罪她,更别说是别的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