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程力行瞬间就沉下脸来。“你的高中要么在北京读,要么在上海读,桐城是绝对行的!快收拾东西,跟爸爸去北京!”
程灵波依然冷漠的看着父亲变得陌生的脸,冷冷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我是你爸爸!”
“我没有爸爸!”
“灵波,你还在怪爸爸?爸爸说了,以前太忙,顾不上你,现在跟爸爸去北京吧!爸爸给你找了医生,会治好你的病。你如果不想跟爸爸,那就去上海找你妈!”程力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商如婉的女儿会得了bào食症。
程灵波冷然一笑:“七年了,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在我也早已不需要你们!你想我跟你走?我凭什么就得顺了你们的意?这些年,你们又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灵波!”程若清在一旁严厉的喊了她一声。“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他不是我爸爸!”程灵波第一次任性的打断了姑姑的话。“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姑姑程若清。她不只是我的姑姑,她也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其他人,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程若清和哥哥程力行都震惊地看着程灵波。
“灵波,他是你爸爸!无论如何,你不该怨恨他!”程若清试图用柔和一点的声音劝说灵波。
“我没怨恨他,我只想远离他们!七年前,八岁的我,就没有了父母,我只当自己孤儿!”十五岁的程灵波,有着一双与淡漠到极致的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漠水眸,她眼底有着淡漠和疏离。
“我和你妈还没死,你说什么孤儿?!”程力行难以置信地望着又是两年未见的女儿,他越来越不理解女儿的心思了,难道到了叛逆期?
“可我当你们死了!”程灵波别过脸去,眼中有着雾气,却倔qiáng的紧抿双chún。“程力行,你走吧!告诉商如婉,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只当从来没有生过我!”
程力行猛地一震,手里的茶杯都没端住,一倾洒了一桌子,一旁的程若清立刻拿了毛巾帮他擦,担心他会发火。“哥,灵波她还小!她正处在叛逆期!”
“清清!”程力行也顾不得,打断程若清的话,迅速地看向一脸冷漠的程灵波,那神sè夹杂着惊疑和狠戾的。“清清,我女儿交给你,你就这么给我照顾的?照顾的她,要跟我断绝关系?”
程力行几乎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程若清也怕这都是头一回见,程若清也一愣。“哥,我--”
程灵波又是冷冷的瞅了一眼父亲,淡漠的说道:“这件事和姑姑无关,从你跟商如婉离婚将我丢给姑姑时,我们fù_nǚ情分就完了!这些年,你们各自过得开心风花雪月各自风流。永远不会知道姑姑带着我的含辛茹苦,生怕我被她未来的家庭接受不了,她为我放弃婚姻。她不是我爸妈,却可以为我忍受一切,放弃爱情!请问程力行,生儿不养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怨怪程若清?”
程力行被堵得呶呶嘴,却说不出话来。
程灵波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姑姑,一字一句地问道:“姑姑,我8岁来到你身边。第一天你就让我自己洗衣服,大冬天我的手冻得流脓,你不许我哭,我曾因此怨恨你!9岁你让我自己煮饭吃,我被热水烫到,你不许我哭,我也怨憎过你。我读书考不及格你骂我笨,我怨恨过你。”
“可是,我学会了洗衣煮饭,考试不好你骂过我却半夜陪着我复习!你的生日从来不过,却从来不忘记在我生日时给我买蛋糕。每年过春节,你都会给我压岁钱,用红包包起来给我,你说红纸吉利!”
“下大雨,我忘记带伞你拖着风湿病残的身体冒雨接我,你受凉倒在雨里不能动,却也坚持爬着给我送伞!我生病你半夜找人送我去医院,自己身体弱累得躺了一个月!那个时候,谁管过我们?姑姑,我不需要别人,我不会离开桐城!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将来结婚不结婚,我都养你!”
程若清的眼圈一下红了,她从来不知道灵波会这样想,她以为她严格的教育会让她记恨,原来她也感恩,她心酸地望着这个倔qiáng的孩子,心底是愧疚的,因为她的严格,灵波本来就淡漠的性子越来越淡漠,还得了bào食症,越来越胖。
“我不会离开桐城,不会去北京,或者上海!程力行,从此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程灵波视线转向窗外,淡漠而飘渺:“我不离不弃的人只是程若清,我的姑姑,这一生,到死也绝对不会是你和商如婉。”
程力行没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灵波,然后又敛下眼,整张脸绷得死死的,几乎都能看到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好在屋里光线并不亮,所以异常并没有那么明显。
“你在恨我们?”终于,程力行开口了。
“谈不上!”程灵波眯起眼,转头望向偷偷抹泪的程若清,她也正好在看着这边,看见灵波望过来,她叹了口气。
“灵波,如果你真的感激姑姑,就不要怨恨你爸妈!”
“姑姑,我一辈子保证听你话,除了这件事,不行!”程灵波闭了闭眼睛,耸一下肩,抖落一瞬骤起的萧索,抬眼直视程若清:“姑姑养了我,为此,我一生感激你。我先去做饭了!”
程力行立刻感到天旋地转,觉得整件事情真的是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了,他看着女儿钻进了厨房,系上围裙煮饭,她背对着客厅,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大哥,对不起!你先走,我再劝劝她,她最近叛逆期,虽然人大了些,但终究还是孩子。这些年,你们丢了她太久,伤透了孩子的心。灵波是外冷内热,你看,她感恩我,你们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