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北豁得抬头看向他。
郝向东恢复了平静,看着裴少北,直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拿走的东西,是想做dna鉴定是不是?”
裴少北再度愕然。
郝向东十分平静,挑眉问着裴少北。“那么,少北,你告诉我,温语是不是我的女儿?”
裴少北的愕然程度不是一般,郝向东果然什么都很清楚。但是他却没有动任何声sè,谁知道当初他怎么跟顾锦书在一起又怎么分开的?当初不要温语,现在还会要吗?
“郝叔怎么会有如此怀疑?”
“这么说,温语真的是我跟她的女儿了!”郝向东突然就闭上眼睛,遮掩住眼底最深的痛楚。
裴少北看他一下哀伤了的面容,突然有些不忍,点头:“是!温语是你的女儿!鉴定报告上的确这么写的!”
郝向东猛地抬头,对上裴少北的视线。
“郝叔,温语是你的女儿!”裴少北再度沉声说道,看着郝向东的视线,“她身上的基因与你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相似吻合,血样的确是我让启航从手术室里拿走的!”
“.......”郝向东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幽幽吐出一句话:“她居然是顾锦书,居然是裴震兄的前妻......她居然走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丫头了.......”
“郝叔?”
“她死了是吗?”
“你说顾锦书林素?小语的母亲吗?”
“是!”郝向东沉痛着一双眼睛,他知道温语的父母都死了,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
“是的!我们亲手入殓的!”
“少北,你先出去!”郝向东突然说道。
裴少北微微一怔。他听出郝向东声音里的哽咽,那样的悲恸,他突然怀疑,这个男人跟父亲一样,深爱着顾锦书,又是一个yīn差阳错分手的悲剧吗?
“出去!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郝向东的语气沉静了下去,刻意压制着,可是声音走了tiáo:“给我半小时!”
裴少北没有勉qiáng,走了出去,他知道,他需要个空间来消化。
病房外,安安静静的,重症监护室里,郝倩还在昏迷中,意识尚不清晰。
四周安静的,旁边的房间被关上了,只有郝向东一个人。
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可是,透过玻璃的一丝缝隙,裴少北还是看到了,郝向东此刻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目光空洞,眼神望着另一侧寂静的夜sè,一侧的脸被夜sè笼罩着,给人一股冷漠的不可接近的yīn寒。
裴少北不知道告诉他这个事实怎样,他知道即使不说,他问了,也必然很快知道。只是,他怎么会怀疑小语身份的?郝叔的高深莫测让他觉得惊惧了下!
郝向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到此刻,他沉浸在温语是他女儿的震惊里。许是怕人看到什么,他伸手将灯关掉了,隔绝掉一切的视线。又一次回到了沙发上。
他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想到,若不是温语的突然出现,若不是温语跟她那样的相似,勾起他对陈年往事的怀念,许以清又那样反常的举动,他不会兴起tiáo查她的下落。他原本只是想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到底是不是林素或者顾锦书,可是那个怀疑在温语在手术室输血时更加深了,那个长得十分像丫头的女孩居然跟他一个血型,罕见的熊猫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温语到底是不是如他怀疑的那样!
传来的报告说林素在桐城生活了七年多,而他在桐城同样生活了七年多!会是那么巧合吗?如今确定小语是自己的女儿,他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顾锦书!
丫头,你离开之前的那个男人,是因为他负了你!可是我郝向东不曾负你,为何你要离开我?居然有了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而且是走的那样决绝?丫头,你怎么可以骗我说你跟你的前夫去了德国?你知道我去德国找了你一年吗?找到心灰意冷,找到我觉得世界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你却怀了我的孩子,活的那样辛苦,丫头,你让我怎么办?你怎么可以骗我?
是不是因为他找的时间太短,所以如今才会有了这样的报应,让他跟丫头分离了那么多年,fù_nǚ分离多年,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失散在外的女儿!这一生,他错过了什么?
郝向东静静的摊开双手,这双手虽然为了全省人民尽力着,可是却没有抓住他一生的幸福!他失去了什么呢?丫头,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冷凝的面容染上痛苦和挣扎,郝向东摊开的双手缓缓的捂住脸庞,压抑下那沉重的让他快不能承受的痛苦,丫头,你为什么怀着我的女儿要离开?为什么?
黑暗里,那低低的,闷沉的,宛如野兽般压抑的呜咽声让站在外面的裴少北有些错愕,可是他看不见里面,里面一片黑暗。只是这样脆弱的郝向东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