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她仍旧是老样子,疯疯傻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对她说半天,她就是呵呵笑,把她问急了,她又开始砸东西发脾气。
带她去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说她这段时间其实恢复的还可以,症状在逐渐减轻,而且还能认人了,继续坚持治疗的话,她可以恢复一定的社会功能,逐步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要完全治愈的几率会很小,病人总会在某些诱因下再次发作,但家属帮她控制的越好自然就发作的越少……总之,这个病将会伴随她一生。
医生这话听起来绝望却又给了我希望,至少她还有恢复的机会,不会永远这样疯癫下去。
除了药物治疗外,我也在千方百计地寻求其他的辅助手段,后来经朋友介绍,带她去了一个寺庙,在一位法师的引导下,陪着她一起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在共同诵经的过程中,她那颗狂躁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除了一个人神神叨叨语无伦次外,再没对谁bào力攻击过了。
在寺庙待了一段时间,我又带她飞去了夏威夷,在那儿找了个环境优美静谧的疗养院,跟她一起住了下来,继续帮她治病。我贴身照料她的生活起居,每天和她谈话,逗她笑,用鲜花堆满她的房间,用深情填满她的生活,她的笑容增加了,懂得倾听我谈话(虽然她并不了解),也懂得期盼我的脚步声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恢复了一部分的生活能力,不会乱跑了,早已习惯我的呵护。
日子就这样滑过去,一天又一天。春天来了,带来满园花香,夏天,窗外的藤萝架爬满翠绿的叶子,秋风刚扫过窗前,雨季的细雨就又开始叮叮咚咚的敲击玻璃了……一天又一天,第二年的春天来了。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一早,鸟声似乎就叫得特别嘹亮,云特别的高,天特别的蓝,阳光也特别的耀眼。我终于有一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醒来时发现身边是空的,但眼珠一转就看到了她正站在窗前,她穿着一条黑sèv领连体长裤,脚上配着帅气的凉鞋,那么的潇洒利落,优雅飘逸……我静静的凝视着她,几乎看呆了。
“这是我自己搭配的,好看吗?”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笑得自信又明媚,眸子亮晶晶的恢复了神采。面对这样充满生机的她,我心跳的好快好快,有些失神。
“怎么不说话了?”她再问。
我回过神来,立即张开了手臂,感性的喊了她,“老婆,快过来!”
她一下子奔了过来,投进我的怀里……我的嘴chún热烈的压在她的chún上、面颊上、和额角上,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知道吗,你今天太美了,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愉快的抬起头来,深深的望着我,问,“是吗?”
“是的。”
她满足的叹口气,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轻声的说,“我好爱你,好爱你!”
我抚摸着她的面颊,看到她的笑容,她脸上的红润,心里同样充满了爱意,问,“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还是回国,回我们的家?”
她环视了这个熟悉的屋子,“真不敢相信,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是的,我也无法相信,她有一天忽然就彻底认出了我,记起了我们过去的十年,她说她只觉得像从一个沉睡中醒来,然后,慢慢的回复意识了,逐渐的清醒,逐渐的明白,逐渐的能爱又能被爱了。如今,她不发病的时候,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回忆起发病期间的一些事,只像一场大梦。
我带她走出这个地方,来到阳光普照的街道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看天,又看看地,再看看行人和车辆,她攀住我的手臂,幽幽的说,“连恺,我真高兴我还活着。”
她眼睛里闪着泪光,嘴边的那抹微笑那样的楚楚可怜……我不由自主的又把她拥在怀里,吻去她眼睛里的泪,拍拍她的手臂,深挚的说,“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远离一切的伤害!”
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把头仰靠在靠垫上,望着车窗外的云和天。我发动了车子,滑过了大街,穿过了小巷,向某个方向驶去。她不言不语,只是微笑而眩惑的,望着车窗外的一切。
“你不问我带你到哪里去吗?”我说。
她摇摇头,笑着看我,“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