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之中,坐辇内的人沉声下令:“攻城!”
城墙上的弓箭手带伤放箭,可铁甲军中又有众多士兵拥着冲车涌向城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随即接上,粗重的冲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紧闭的城门。
城内的北辽官兵奋力坚守,眼看冲车已搭起云梯直架上城墙垛口,校尉一声号令,士兵们齐声呐喊,巨大的檑石被全力推下,径直砸向已经攀到一半的朔方士兵身上。惨叫声中,被砸得粉碎,但冲车上随即搭起更高的云梯,有人一边攀爬一边以火器往上发射,将守在垛口的士兵打得满脸是血。
“他们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因简单的冲突才开的战!”官员目睹这一切,急得在城楼下大喊。
“轰!”巨响声中,斗大的石块被投石机射向城楼最高处,潜阳城的旗杆顿时节节断裂,玄黑的北辽旗帜飘落于地,被纷奔应战的士兵踩得满是尘土。
凤羽在从驿站出发的第三天就得到了前线的讯息,其时他们的马队正不分昼夜地行进于官道。报信的使者飞驰而至,带来了潜阳城被围困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一惊。
“潜阳城的守将勇武有力,曾经和我一起上阵打过朔方人,这次怎么反被围困了?”呼尔淳最为不解,跃下马抓住那人就问。
使者战战兢兢道:“因为起先以为只是一小群士兵闹事,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料后来又有朔方大军赶来,还带着火器冲车,险些将城门给生生撞开。”
“朔方大军?”凤羽扬眉,“是青芒江附近的驻兵吗?”
“据说不是。”使者顿了顿,道,“是朔方靖王亲自率兵打到了城下。”
“靖王?!”叶姿讶然出声,而凤羽敛容不言,过了片刻才道,“潜阳城还能坚守几天?”
“小人不知,但从前方传来的消息也是十分紧急,毕竟城中兵马不如朔方大军多,只怕若没有援兵到来的话会支撑不住。”
凤羽沉声道:“距离潜阳城最近的地方没人前去救援?”
使者不安道:“之前圣上曾说不希望开战,叫大家切勿理会朔方的挑衅,故此邻近的兵马未有圣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出更大的战火,使得圣上降罪下来。”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还做缩头乌龟?!”呼尔淳气得不轻,凤羽盯了他一眼,迅疾道,“请邻近城池派兵救援,先不必攻打朔方jūn_duì,只在两侧屯兵作势即可。”
使者愣了愣,道:“是以您的名义请求援助?”
“不能。”凤羽断然道,“还是以潜阳城将领的名义发出求救,我并无tiáo遣兵马的权利。”
“是。”使者翻身上马,转眼间便折返飞驰而去。呼尔淳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忧虑道:“世子,我看朔方人居心叵测,或许以前答应和谈便是假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暗自cào练,终于找到机会反扑了。”
“但之前他们受损严重却也是真的,我只奇怪他们怎会忽然有此勇气与实力主动开战……”凤羽支着下颔想了片刻,此时官道上已有百姓扶老携yòu地从远方跑来,身上皆背着包袱,一看便知是边境居民逃亡至此。
叶姿皱眉道:“难道北辽边境防备就那么薄弱?而且也不想着赶紧救援,还在意什么旨意……照这样下去,潜阳城要是被攻破,朔方人岂不是更得意三分?”
呼尔淳点头道:“依我看,刚才就应该以世子的身份tiáo动附近兵马,反正这边境上许多将领都是王爷下属,世子的命令他们岂会不从?”
“那样的话你将北胤王府置于何等处境?”凤羽拧着双眉,“如今这多事之秋,凡事要考虑清楚了再做!”
呼尔淳还想分辨,叶姿急忙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真的越打越烈,凤羽,刚才那人说大军由靖王率领,这对于我们也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愿如此……”凤羽缓缓说道,眉宇间的郁结之sè仍未散去。
距离抵达潜阳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道路间已满是流亡的难民了。附近各村庄的百姓听闻战乱又起,纷纷朝着相反的方向迁移,只有凤羽他们的马队还在朝着东北方向进发。
前方的信使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潜阳城虽坚持至今未被攻破,但城内弹尽粮绝,只怕在旦夕之间就要丧失守卫能力。
“援兵还没有赶到?”凤羽听到这消息后,不禁撩起车帘追问。
信使焦急道:“已经在潜阳城周围屯兵,原以为朔方人看到了会撤兵后退,但他们竟不为所动,还是将潜阳城死死围住。”
“怎么办?看来非要真正出兵解围不可了。”叶姿看着凤羽。他微一沉吟,道:“附近的官员们有无出兵意愿?”
信使考虑了一番,道:“其实都想将朔方人逐走,但没人敢头一个出战,毕竟上京没有发来命令。”
呼尔淳见凤羽还在犹豫,忍不住道:“世子,等我们赶到,潜阳城都被朔方人打下了!上京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路程,你就先让邻近jūn_duì救急又有什么不可?”
“我自然不想让潜阳城失守,但口说无凭,我怎能tiáo动那些jūn_duì?”凤羽不免也锁眉,叶姿忽而想起了什么,取下腰间佩刀,“你看,这是父王的宝刀,就将此作为信物以令周围jūn_duì出击可好?”
佩刀上的赤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亮了众人的眼。凤羽终于点头,将此刀交予了信使。“先全力保住潜阳城,切勿大举进攻。”
信使接过宝刀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辞别而去。
呼尔淳兴奋道:“有了王爷的信物,附近的jūn_duì一定能全力以赴打败朔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