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左一右架着沉简正欲走,不料桩素又一把拦在了他们面前:“让我一起去。我会上药。”她拦在那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看着那个管事。
旁边的门丁甩手正要掌嘴,却又听那管事的说了句:“让她一起去。”
桩素顿时心里一定,跟在门丁背后,一路进了偏院。
进了一间屋子,沉简被丢到了一张床上,随后又丢来几瓶伤药。桩素慌忙接过,那两门丁转身出了屋,将门一关。隐约是门从外头上了锁的声音。
屋里只剩了两人,气氛安静地有些古怪。
“把衣服脱了。”桩素二话不说开始动手,不料被沉简一把按住。
“你干什么”他语调有些古怪。
桩素奇怪地看他:“不脱衣服怎么换药”她本就才七岁,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世俗观念,看向沉简,反而是觉得他很是古怪。
“我自己来。”沉简的眉心一拧。
他的衣衫和血肉有些模糊地沾在一块,鲜血淋淋地叫人不忍视。桩素的手微微有些颤,将唇一咬:“好吧。”伸手递去伤药,她感到手在微微颤抖。
沉简伸手一撕,一声帛裂后,露出了深长的道道鞭痕。他的下颌有些尖俏,白皙的肌肤此时显得几分透明,柳眉,挺立的鼻梁,发线有些散乱,消瘦,但透着刚毅。他始终没有过分夸张的神态,偶尔一咬牙,时一皱眉,仿佛伤口只是浅浅一道。
旁边有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下的衣物丢到一边,是一片红,异样刺眼的红。
桩素不觉间,感到眼角一sh。
沉简换好衣服,不料见桩素眼中微红,神情此时方才一顿,伸手想擦去那一点sh:“怎么哭了”
“谁哭了。”桩素瞥开头去,躲过了他的手。
沉简的手在空中顿着,一时恍惚,渐渐地收了回来。一时间没人说话,氛围有些怪异。
外面是夜,是沉沉的风,偶尔呼啸。
沉简靠到床边,斜着头,看着桩素立在那,一动不动地似是在生气。
“喂,你。”不知过了多久,桩素忽然转过头,怒目地盯着沉简,“以后不许你自作主张,听到没”
“哦”沉简轻地吐了口气,仿佛很是不屑,“你想自己挨着鞭子”他的眉微微一挑,竟然有了几分的笑。
是嘲笑。
桩素忿忿地栖身靠近,指着他的鼻尖道:“我就是想自己挨你管不着”
“”沉简看着她咫尺的指,眼中的神色深深的,几分沉不见底。她有着一只很漂亮的手。一转身,他往床里面靠了靠:“睡觉。”
她的视线明显地转达着“愤怒”,但是他却恍如不觉。周围一时又静下,只有烛光低低暗暗地发着幽幽的光色。不知过了多久,沉简感觉到有人向他稍稍靠了靠,隔着衣,体温轻轻地传递而来
那只手不安分,慢慢地又从背后将他抱了住。有吐息轻轻地落在他的颈背,暖暖的。
他的身子稍稍一僵,但没有将她推开。
她的手还没他的暖和。但是,很温馨。
夜,真的很静。
她还很小。原本,她应该有这着一个不错的家的吧,她不该落在这里,她和他不一样沉简的眼有些疲惫地闭上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桩素睡眼朦胧间看到几个门丁闯进了房,二话不说拎起沉简就往外面扯。一机灵下她顿时没了睡意,感觉心里惊地紧,一翻身上去拉住那门丁的手,声音一时又高又响:“你们干嘛要把他带哪去”
门丁甩了几下没将她甩开,眉尖一紧,显得很是不耐,正要不客气地动手,这时沉简淡淡的声音扬了起来:“桩素,别吵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桩素看看他的神态,又瞥了眼那凶神恶煞的门丁,有些不情愿,但也渐渐地松下了手。门丁一得空,慌忙拉着沉简走了,免得这个疯丫头又开始闹,留下桩素一个人在空空落落的房里怅怅然地站着,小小的身躯显得有几分的瘦小。
他真的会没事的吧桩素想起昨天的鞭子,想起狰狞的伤痕,回头时看到床上用了大半的伤药,咬了咬唇,算是放下了心。应该是会没事的,不然昨晚也不会好心给他们伤药了吧正想着,外面又来了几人,嚷嚷着叫她跟他们走。
桩素头微微一低,顺从地跟了去。
来到这里,仿佛每个人的命都是被规定好了的,谁也别想着逃开,更何况,他们还都那么小。即使要逃,也等稍稍长大一些吧。桩素心里打好了主意,她一直记得柳姨教她的那个词“韬光养晦”。柳姨和她说过,当初她的亲娘就是熟谙这个词的寓意,所以才保得她们可以在这个乱世存活了下来。
柳姨说过,等她长大了些,就会告诉她娘亲的事。
门丁带着她一路走去,这时是清晨,周围树枝的木叶上都垂了晶莹的露水,悬在叶尖上,轻轻一吹,就悠悠地荡出一个弧线,转而落入了泥中,点点地渗了进去。
这家别院亭阁布置间座落地很雅致,砖瓦堆砌成的结构,长廊蜿蜒,他们一路去是踩着细碎石子铺成的甬道,细细长长的,一眼看去的尽头都是被各色的树木交缠着,也不知是否有心的设计,叫人永远看不到远处的景象。所以隐约间有种深邃不知处的感觉,但是温馨惬意。
“现在的人口贩子也开始讲究情调了”桩素不由暗暗咋舌,正想着,已经被带到了地儿。
门一开,她感觉里面所有的人都霎时投来了视线,她才知道自己又正式回归大部队了。前脚才一踏进去,后面的门一关,又从外面给上了锁。
里面的孩子们都睁大着眼看着她,几乎都是单一惶恐的神色,让桩素很不受用。没人同她搭话,她找了个清静的角落也蹲了下来,蜷缩在那里想着心事。
“你你好”有个细若虫鸣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桩素抬眼时看到一个女孩儿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满脸的通红,两手指不安地搅动着。
桩素面上虽然也脏,但是善意地扬起了一笑:“你好,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