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当你们死了!”程灵波别过脸去,眼中有着雾气,却倔qiáng的紧抿双chún。“程力行,你走吧!告诉商如婉,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只当从来没有生过我!”
程力行猛地一震,手里的茶杯都没端住,一倾洒了一桌子,一旁的程若清立刻拿了毛巾帮他擦,担心他会发火。“哥,灵波她还小!她正处在叛逆期!”
“清清!”程力行也顾不得,打断程若清的话,迅速地看向一脸冷漠的程灵波,那神sè夹杂着惊疑和狠戾的。“清清,我女儿交给你,你就这么给我照顾的?照顾的她,要跟我断绝关系?”
程力行几乎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程若清也怕这都是头一回见,程若清也一愣。“哥,我”
程灵波又是冷冷的瞅了一眼父亲,淡漠的说道:“这件事和姑姑无关,从你跟商如婉离婚将我丢给姑姑时,我们fù_nǚ情分就完了!这些年,你们各自过得开心风花雪月各自风流。永远不会知道姑姑带着我的含辛茹苦,生怕我被她未来的家庭接受不了,她为我放弃婚姻。她不是我爸妈,却可以为我忍受一切,放弃爱情!请问程力行,生儿不养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怨怪程若清?”
程力行被堵得呶呶嘴,却说不出话来。
程灵波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姑姑,一字一句地问道:“姑姑,我8岁来到你身边。第一天你就让我自己洗衣服,大冬天我的手冻得流脓,你不许我哭,我曾因此怨恨你!9岁你让我自己煮饭吃,我被热水烫到,你不许我哭,我也怨憎过你。我读书考不及格你骂我笨,我怨恨过你。”
“可是,我学会了洗衣煮饭,考试不好你骂过我却半夜陪着我复习!你的生日从来不过,却从来不忘记在我生日时给我买蛋糕。每年过春节,你都会给我压岁钱,用红包包起来给我,你说红纸吉利!”
“下大雨,我忘记带伞你拖着风湿病残的身体冒雨接我,你受凉倒在雨里不能动,却也坚持爬着给我送伞!我生病你半夜找人送我去医院,自己身体弱累得躺了一个月!那个时候,谁管过我们?姑姑,我不需要别人,我不会离开桐城!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将来结婚不结婚,我都养你!”
程若清的眼圈一下红了,她从来不知道灵波会这样想,她以为她严格的教育会让她记恨,原来她也感恩,她心酸地望着这个倔qiáng的孩子,心底是愧疚的,因为她的严格,灵波本来就淡漠的性子越来越淡漠,还得了bào食症,越来越胖。
“我不会离开桐城,不会去北京,或者上海!程力行,从此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程灵波视线转向窗外,淡漠而飘渺:“我不离不弃的人只是程若清,我的姑姑,这一生,到死也绝对不会是你和商如婉。”
程力行没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灵波,然后又敛下眼,整张脸绷得死死的,几乎都能看到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好在屋里光线并不亮,所以异常并没有那么明显。
“你在恨我们?”终于,程力行开口了。
“谈不上!”程灵波眯起眼,转头望向偷偷抹泪的程若清,她也正好在看着这边,看见灵波望过来,她叹了口气。
“灵波,如果你真的感激姑姑,就不要怨恨你爸妈!”
“姑姑,我一辈子保证听你话,除了这件事,不行!”程灵波闭了闭眼睛,耸一下肩,抖落一瞬骤起的萧索,抬眼直视程若清:“姑姑养了我,为此,我一生感激你。我先去做饭了!”
程力行立刻感到天旋地转,觉得整件事情真的是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了,他看着女儿钻进了厨房,系上围裙煮饭,她背对着客厅,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大哥,对不起!你先走,我再劝劝她,她最近叛逆期,虽然人大了些,但终究还是孩子。这些年,你们丢了她太久,伤透了孩子的心。灵波是外冷内热,你看,她感恩我,你们慢慢来吧!”
程力行不知道说什么,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摇晃,走了出去。
程若清走到厨房边,语气柔和到前所未有。“小波,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爸爸!”
“我没有爸爸!”程灵波背影僵直。
“傻丫头!”程若清走过去,伸手扳过灵波的身子,伸手抱住她。“孩子,你是姑姑的好孩子,别记恨你爸妈,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别记恨他,他也有难处!”
“姑姑,你就没有难处吗?”她颤声问道。
然后,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落在自己的恤上,湿了肩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姑姑哭,那些泪水,有欣慰,有感动,有委屈,也有酸涩,更多的却是爱!
“姑姑,我不会离开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能听话!”坚定的一句话,说给姑姑听,更说给自己听,她程灵波,有恩必报,有仇也记得。
九月。
桐城高中学校军训都是在很正规的部队训导队进行。
开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军训,高一新生集合在训练场,每个班级都在整齐划一的列队等待教官的训诫。
高一十五班。
裴启宸大学未毕业就提前两个月进入部队,因为是大学本科学历,三个月集训后被任命为排长。
而此次桐城一中的军训更是让他兴奋不已,爱玩好玩的他,主动请缨去教学生军训。此刻,他站在训练场看着自己挑选出来的教官们正训着学生,而自己也训着高一十五班。
“稍息!立正!报数!”
“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