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在做噩梦!”
林易宸叹息,“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太自责了所以才做噩梦!”
燕涵做了一个梦!
一片薄雾朦胧里,林素站在远处,一袭白影,微笑着望着她,“涵涵”
“妈妈,妈妈!”燕涵低喊着。
林素笑眯眯的望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温柔,是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可是转眼,影子越来越淡!
“妈妈,妈妈,妈妈”燕涵飞奔着朝妈妈跑去,想要抓住妈妈的手。
可是,等到跑近,影子已经透明,笑脸转瞬扭曲,她亲眼看到妈妈不见了,梦到妈妈的魂魄魂飞湮灭了!
“妈妈”她再也忍不住的喊出声来,苍白的脸因痛楚而扭曲成一团,身子也因痛苦而不断的蜷缩着,凄厉的嗓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喊着。
裴东宸换了衣服推门而入,就看到林易宸和燕露这样看着做噩梦的燕涵,顿时薄怒,他们怎么都不管涵涵?他立刻上前握住燕涵乱抓的手。“涵涵,没事了!没事了!”
许是被裴东宸握住了手,燕涵动了动,低低地呢喃着什么,竟又睡了过去。只是不多时又呢喃着什么,裴东宸凑近她,听到她喊:“妈妈宝宝”
裴东宸突然就如遭雷击,一瞬间纠结了眉宇。
看着她紧紧反握住自己大手的小手,裴东宸的眼底更痛,紧抿的嘴角因刚才听到燕涵的叫声而微微抽搐着。
那睡梦里压抑的抽泣声让裴东宸清晰的感觉到她此时一定在承受着不能承受的折磨,坚硬的心此刻倏的痛的厉害,那一声喊叫如同尖锐的匕首一般刺进了他心中,他知道,他舍不下她,所有罪恶他自己来抗,他还是无法舍弃她!
林易宸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拉着燕露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个人。燕涵虚弱的喘熄着,闭着眼睛。
“涵涵,只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别怕!”低低地安慰着她,小声在她耳边呢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安静下来。
裴东宸一直在病床边,看着她,更加的觉得愧对她!
郝向东来了。提了一个保温桶,是他专门让人熬的鱼汤。
“好点了吗?”郝向东进来就看到裴东宸手握着燕涵的手,她睡着了,一张小脸上,有未干的泪痕。郝向东在病床一侧坐下来,低头温柔的注视着燕涵,太多复杂的感情从心底蔓延。
“在做噩梦!一直做噩梦!”裴东宸无比自责,无比心疼。“一直喊着妈妈,喊着宝宝!”
郝向东身体一僵,疼痛划过眼底,叹了口气。
“一切都是我的错!”郝向东此刻心如刀绞。如果他知道涵涵的存在,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哪怕穷其一生都不会。二十八年,想着素烟二十八年过得这样凄惨,还有他们tiáo查得来的照片,那些即使在学校当老师,即使和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一起也无法掩饰的憔悴伤痛,他简直不敢想象她这二十八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孤零零地讨过饭,为了孩子户口,她嫁给了不爱的人!
除此之外,还忍受无穷无尽地来自于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折磨和痛苦,他想到这里就心痛得喘不过气来,这个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爱如珠宝的人为她生了个女儿,为了自己竟然忍受那么巨大的灾难,而他呢?
他都做了些什么?二十八年来,只是怨恨,只是责怪,只是抗拒,却也只找了一年多!
为什么不坚持去探探她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去看看她过的日子?
他不是爱她吗?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放弃她的吗?
他怎么没有做到?为什么没有做到?为什么没有做到呢?!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回忆在这一刻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汹涌向他侵袭了过来,昔日那些幸福、美好、疼痛、灾难,原来不是没有意义,一直在他脑海里存在了三十五年,想到素烟,想到女儿涵涵,郝向东禁不住又湿了眼眶。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涵涵的存在,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郝叔!”裴东宸无奈,长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心疼涵涵,我也相信你爱着她妈妈!人这一生最大的悲哀是永远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人做事,总是无法料到结果,不能未卜先知!幸福有时候也不是想珍惜就能珍惜的!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他也感到了累,感到了世事难料,感到一颗心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