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撞在墙壁上,犹如一道响雷在头顶劈开,宋依诺与贺允儿转头望去,就看到沈遇树站在那里,目光里似含着冲天火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贺允儿。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意外竟是这样发生的,他这一生最悲惨也莫过于此。为了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他失去了此生的最爱。
一股剧烈的疼痛在xiōng口炸开,他握紧拳头,一步步走进去。
宋依诺心惊肉跳,她急忙站起来。低声道:“遇树……”
贺允儿从未见过沈遇树这副模样,哪怕他震怒时。也未曾满身杀气,她惶惑的坐在那里,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
转眼间,沈遇树已经走近,他出手如电,卡着贺允儿的脖子,将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他的俊脸bī近她,满脸戾气,“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贺允儿咬着牙关,因为害怕,她咬得牙齿得得作响,她嘴硬道:“你不是已经听见了?沈遇树,我从头到尾想嫁的人都不是你,你不配!”
沈遇树俊脸上抹开一抹噬血的笑容。他薄chún微勾,语气轻而薄,“是么?正好,我从头到尾想娶的人也不是你,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现在就去离婚。”
贺允儿瞳孔倏地放大,她怎么甘心就此放弃?“不。我不离婚。”
“怎么?还没踩着我爬上我四哥的床,所以不甘心么?贺允儿,就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你拿什么去吸引我四哥?”沈遇树的声音薄鄙,手上的力道更重,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因为她自私的幻想,她毁了他的一切!
贺允儿呼吸困难,瞳孔惊惧的放大,嗓子上难受得想咳嗽,却连吸口气都困难,她双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试图将他的手拉开。奈何一点用处都没有,“放手,放开我!”
宋依诺站在旁边,看着沈遇树脸上狠戾凶残的表情,她一阵胆寒,见贺允儿已经喘不上气,她快步走过去,抓住沈遇树的手腕,急道:“沈遇树,你不要冲动,先放开她!”
“放开她?然后让她继续作恶吗?”沈遇树力道没松,反而越扣越紧,贺允儿已经说不出话来,神情极为痛苦,濒临死亡的恐惧袭卷了她。
“沈遇树,你杀了她,你就是杀人犯,如果家珍知道你为此赔上自己的一生,她会有多心痛?”宋依诺看着贺允儿已经开始翻白眼,她心里害怕极了。
不知道她哪句话起了作用,沈遇树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贺允儿跌坐在地毯上,咳得翻天覆地,咳得眼泪纵横,差一点,差一点沈遇树就杀了她!
沈遇树低头看着她,他冷声道:“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贺允儿狠狠地抹了抹眼泪,她抬头望着沈遇树离去的背影,她怒道:“沈遇树,就算我们离婚,你以为你还能再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吗?我用过的男人,她厉家珍还会接受?”
沈遇树背影一僵,脚步顿住,宋依诺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生怕他会再度冲进来掐死贺允儿,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迅速消失在门口。
宋依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断开,她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贺允儿,她只觉得她可悲又可怜,“贺允儿,人若不自爱,没有人会爱你,我言尽于此。”
宋依诺站起来,慢慢朝门外走去。
贺允儿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她突然大笑起来,笑中带泪,亦痴亦狂,“宋依诺,你不是胜利者,谁能笑到最后,我们拭目以待。”
宋依诺脚步未停,缓缓步下楼。她无法理解贺允儿的执念,在她看来,贺允儿从小被宠坏了,认为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她喜欢,她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是别人从中作梗,抢了她的心头之好,所以她用尽心机手段,都想得到。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机,不惜伤害别人,也要得到她想要的。
宋依诺来到楼下,客厅里没有人,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刚坐下,一名佣人匆匆走进来,正好遇上从楼上下来的容妈,她快步迎上去,问道:“容妈,大少nǎinǎi在吗?”
“大少nǎinǎi出去打牌了,你找她有事?”容妈看着她,问道。
那名佣人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附在容妈耳边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上次被五少赶出去的小玲又来了,哭着求着要见大少nǎinǎi一面,先前大少nǎinǎi就说不见,但是今天她说,大少nǎinǎi对她不仁,她就要把大少nǎinǎi让她做的事抖出去。”
宋依诺坐在背对她们的沙发里,沙发背高,所以佣人并没有看见她,她将佣人的话听得分明,不由得蹙紧眉头,大少nǎinǎi说的应该是颜姿,颜姿做了什么事,让小玲这样威胁?
容妈低声斥道:“这种话也敢胡说,去把她轰走,她若敢再来,就直接报警。”
“可是,小玲手里是不是真捏着大少nǎinǎi的把柄?”佣人迟疑道。
“捏了什么把柄那也是主人间的事,我们管不着,快去。”容妈挥了挥手,让佣人去打发小玲走。
宋依诺站起来,她们没料到客厅里还有人,一时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宋依诺看着那名佣人,她道:“去把小玲带进来,我问问她有什么事急着见大少nǎinǎi。”
佣人看了容妈一眼,为难道:“四少nǎinǎi,这个……”
容妈望着宋依诺,犹豫了一下,她挥手让佣人去带小玲进来。不一会儿,佣人就把小玲带进客厅,小玲认得宋依诺,她被赶出沈宅后,一直关注新闻,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沈存希的妻子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宋依诺面前,“四少nǎinǎi,我爸爸病重,求您救救他。”
宋依诺连忙起身去扶她起来,“使不得,快起来,你叫小玲吧,坐吧,不要着急,慢慢和我说。”
小玲急得直掉眼泪,她哽咽道:“四少nǎinǎi,我爸爸查出得了胃癌,医生说再不开刀就来不及了,可是至少要50万医药费,四少nǎinǎi您菩萨心肠,求您帮帮我。”
宋依诺温声道:“小玲,你别着急,我听说你一直在沈宅帮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不会置之不理的。容妈,麻烦你帮我泡杯红枣茶。”
“是,四少nǎinǎi。”容妈心里清楚,宋依诺支开她,是有话要问小玲。
等容妈离开后,宋依诺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20多岁,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她道:“小玲,我听说你是被五少赶出沈宅的,你犯了什么事,五少要赶你走?”
小玲抬头望着宋依诺,咬着chún不敢说。
“小玲,我很想帮你,但是你知道五少和四少是亲兄弟,五少亲自赶走的人,我要伸出援手,难免惹他们兄弟闹得不愉快,我和你无亲无故,我也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而闹得家宅不宁,你说对吗?”宋依诺温柔地望着她,没有一点bī迫或是qiáng求的意思。
小玲垂下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爸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每次来沈宅,大少nǎinǎi都避之不见。她心里清楚,大少nǎinǎi利用完她就丢了,不会再帮她。
可是宋依诺就能帮她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吗?”小玲忐忑不安的问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那要看你的诚意够不够。”
小玲咬紧chún,牙齿深陷进chún瓣里,她神情挣扎,宋依诺也没有催促。半晌,小玲方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忌辰那天,贺小姐和厉小姐都来了沈宅,当时我带她们回房间时,将贺小姐与厉小姐安排错了,然后那晚五少喝了加了料的jī汤,误把贺小姐当成厉小姐给、给睡了。”
宋依诺蹙眉,这件事她听沈存希说过,此刻听小玲说起,她直觉这其中有猫腻,“你说jī汤里加了料,这是怎么回事?”
小玲自知说漏嘴了,她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宋依诺,“四少nǎinǎi,我什么都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小玲,你要我帮你,总要与我坦诚相待,否则我也很难做的。”
小玲望着宋依诺,她跟在颜姿身边,没少听颜姿抱怨宋依诺,此时看起来,能嫁进沈家的女人,也不是简单的女人。
她垂眸,“当时你和佑南少爷已经离婚了,大少nǎinǎi就想撮合佑南少爷和贺小姐,认为两家联姻,才能帮启鸿集团壮大,所以大少nǎinǎi在佑南少爷的jī汤里加了料,哪里知道五少与佑南少爷自小争东西争习惯了,就连一碗jī汤也争,最后加了料的jī汤就被五少喝下了。”
宋依诺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颜姿竟如此有心计,当初贺允儿来沈宅玩,是冲着沈存希来的,没想到她的家世竟成了颜姿算计她的初衷。
“然后呢?”
小玲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继续道:“jī汤被五少喝了,大少nǎinǎi想要再算计佑南少爷就没机会了,于是她故意让我将贺小姐与厉小姐的房间tiáo换,想让四少和五少两兄弟因此而反目成仇。”
宋依诺记得,当时沈存希也被下了药,他及时离开,才没有铸成大错,但是沈遇树却没有逃过这一劫,因为房间tiáo换了,所以他才进错了房上错了床,但是不对啊,她抬头望着小玲,“就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万一贺允儿出声,沈遇树不可能听不出贺允儿的声音。”
小玲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藏藏掖掖了,她道:“大少nǎinǎi以防计划有变,提前和贺小姐说,四少在床上不喜欢女人出声,叮嘱贺小姐就算疼也要忍着。”
宋依诺腾一声站起来,她万万没想到,沈遇树他们三人的悲剧,竟是颜姿一手造成,她的心怎么这样狠毒?
小玲瞧宋依诺突然站起来,甚至脸sè大变,她吓得不轻,连忙跪下,“四少nǎinǎi,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求你信守诺言,救救我爸爸!”
宋依诺捂着心口,颜姿为了一己之私,害得沈遇树与厉家珍从此再不可能相守,她简直太过分了。为了家珍,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小玲,这番话你敢当着大少nǎinǎi当着全家人再说一遍吗?”宋依诺垂眸盯着她,为了让贺允儿不再执着下去,为了让沈遇树恢复自由,再去追寻他的爱情,这件事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
“我……”小玲迟疑了。
“如果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你爸爸的手术费以及后续费用,我会全部支付。”宋依诺太气愤了,颜姿在她身上玩弄心机倒也罢了,没想到她竟把别人的幸福与清白也玩弄于鼓掌间,实在太可恶了。
小玲咬紧牙关,她仰头望着宋依诺,道:“四少nǎinǎi,我能相信你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依诺承诺道。
小玲点了点头,答应她当着大家的面揭发颜姿的诡计。宋依诺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轻松起来,揭穿了颜姿又能怎么样,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能挽回。
……
沈氏集团。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听朱卫汇报近几日事情的进展,连氏集团的备用资金被套,他们股票一日不复牌,他们的资金就一日紧缺。这个时候,连默一定会另外想办法找渠道弄资金,而他要做的就是封锁他的后路。
“煤矿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沈存希凉声问道。
“是,沈总,连默昨晚的飞机到达山西,已经在和煤矿的负责人接洽,看来是想另辟蹊径,采买煤矿,以便尽快获得资金。”朱卫道。
“暂时不用管他了,连默在律师界是一把手,但是在企业经营管理上,却未必是能手,以前有连老爷子提点,出不了大错,现在他一个人硬拼,又急功近利,只会自取灭亡。”沈存希合上文件,他抬头望着他,问道:“昨天依诺去找过连默了?”
“是,宋总带着人亲自过去质问的,离开时心情不太好,恐怕是彻底闹翻了。”朱卫回答。
沈存希点了点头,“也难为她了,现在沈连两家已经彻底反目成仇,她若一直夹在中间,念着连默往日对她伸出援手的情义,往后沈连两家斗得越激烈,她只会越左右为难,现在这样彻底闹翻了也好。”
依诺太善良了,若不是触碰到她容忍的底线,她不愿意轻易与人为敌。
上次连默tiáo换dna样本,她心里虽怒,还是不愿意和连默撕破脸。这次连默在希诺装饰安chā眼线,算是彻底得罪了她。
朱卫看着沈存希,他迟疑了一下,道:“沈总,据我所知,连默并不知道在希诺装饰安chā眼线的事,这一切都是他的助手所为。”
沈存希锋锐的眼风扫过去,朱卫立即闭嘴,他冷声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若是让依诺知道,我饶不了你。”
“是,沈总,我记住了。”朱卫连忙点头,这件事是不是连默做的对沈总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要连默离宋依诺远点。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着窗外yīn霾的天气,他站起来,挥了挥手,示意朱卫退下。朱卫连忙转身离开,沈存希走到落地窗前,心中的大石落下,他总算彻底清扫了连默这个障碍,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依诺面前。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制定的路线走,为什么他仍有种事情脱离他控制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起,沈存希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依诺,这个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宋依诺不安的问道。
“没有,无论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不会打扰到我,知道吗?”沈存希整个人放松下来,倚在办公桌上,与她闲聊起来。
宋依诺莞尔,她想起刚才小玲说的那些话,心情又沉重起来,她道:“沈存希,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最好和遇树一起到家。”
“嗯,好。”
“还有昨晚往房间里放蛇的事情你不要再追查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宋依诺淡淡道,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贺允儿的可怜之处在于,她不懂放手。
“你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件事岂能说过去就过去了?再说有人动了监控录相,依诺,在沈宅里有这样的安全隐患,不查出来我怎么安心?”沈存希提起这件事就生气,佑大的宅子里还住着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让他时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是贺允儿指使佣人做的,她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好吗?”
“贺允儿承认了?也承认她找人动了监控录相?”沈存希皱眉,一时想不通贺允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说她找人动了监控录相,但是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这样做。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一切都等到婚礼后再说,好不好?”宋依诺乞求道。
沈存希眸sè微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都依你,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来。”
“嗯。”宋依诺挂了电话,她走出别墅,来到院子里,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见一条马路蜿蜒在田地间,这里青山绿水,空气清新,风景也十分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