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幽姬坐在天台的边沿,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窈窕的剪影。她长裙下的腿一晃一晃,侧着脸,看着坐在太阳能热水器上的神侯,
神侯没有理会,坐在热水器上,拖着腮帮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她的脚下,堆着一把长长的青龙偃月刀,一把破旧的桃木剑,还有一具歪着脑袋的老人尸体。
“喂!!!!”
被无视的幽姬有些气恼,叫声更大了一点,捡起不知被谁丢在天台上的一个易拉罐,丢向神侯。
易拉罐没打到,但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神侯歪过脸来,阳光下的变色眼镜颜色深的如墨镜一般。她的手里把玩着一条红绳,甩呀甩的,同时冷漠得道:“做什么?”
幽姬撇撇嘴,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倒是显出一副青春少女的姿态。她指着神侯脚下的尸体,噘着嘴,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道:“我说!那具尸体还有用吗?我还不可以吃吗?”
“不可以。”神侯回答得斩钉截铁,“还有用。”
“有什么用?”幽姬不满的双手抱胸,傲人的上围波涛汹涌。
神侯没回答,低头玩着手里的红绳,仿佛有多有趣似的。
“……”幽姬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头去,看着城市边缘最后的一点太阳缓缓落下。
天快黑了,而她最讨厌天黑。
两个人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着,直到最后一点太阳被地平线吞噬。
“……幽姬?”
神侯忽然小声的开口,看着幽姬的剪影,渐渐变得透明的镜片背后,一双眼睛不知思索着什么。
“哈?”幽姬仍然盯着天边,随意的应声。
神侯推了推眼镜,头低了一点,看着地上的青龙偃月刀,慢吞吞地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怪我?”
天渐渐黑了下来,似乎是坐久了有些腿麻,幽姬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无所谓的答道:“怪啊!莫名其妙的跟二少爷翻脸,现在倒好,宋家不要我们了,叶家也不要我们了——你是不是想做三姓家奴啊?”
被埋怨了一番,神侯不但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她仰起头,看着被污染层遮住,不见踪影的繁星,懒洋洋地道:“谢谢你。”
沉默了一阵儿,幽姬转过身来,看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神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客气。”
两人再次悄无声息的呆着。
神侯在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旁边看神侯。
淡淡的微风拂过,风里裹挟着一朵桃花,轻轻地飘到了神侯的耳边。
神侯抬起手,拈住花朵,撩起遮住耳边的碎发,将花瓣举到耳边,静静听着。
“开始了。”神侯将花瓣丢进嘴里嚼着,跳下热水器,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又伸了个懒腰:“诶,你说,要是桃蓁蓁知道咱们骗了他,会不会撂挑子。”
“不会的。”幽姬倚着另一个热水器,注视着神侯的背影。“只有驴和乌玛才会撂挑子,桃蓁蓁是桃树,不是驴,所以,他不会撂挑子。”
神侯忍俊不禁的笑笑:“合理,完美的逻辑。”
“更何况……”幽姬喃喃地说着。
“什么?”神侯没听清,转过身,好奇的眼神示意幽姬再说一遍。
“……”幽姬低下头,躲开神侯的视线,高跟鞋踢着水泥地,淡淡地道:“没什么。”
没有人会中途退出的。
桃蓁蓁想要得到桃夭夭,
你想要得到叶长溪。
而我……
哈。
“走吧。”幽姬走上前,去拎地上的尸体。
“我来。”神侯挡开幽姬的手,拎起羊永诚的尸体,打趣似的笑道:“我怕还没到路上,尸体就被你吃完了。”
幽姬没说话,只是吐了吐舌头,拎起了地上的青龙偃月刀和桃木剑,跟着神侯背后下楼。
她跟得很紧,一直如此。
或许也会一直跟下去。
……
“姐姐。”
一个穿着西装的,帅气而年轻的男人帮灰打开车门,却被灰挥手赶开:“别管我,去帮宋公子。”
男人点点头,帮搀着宋九月走下车门,又帮他坐上了轮椅。
“谢谢。”宋九月对着男人点头道谢。
“您客气了,”男人笑得更客气,甚至有些谄媚。仅仅是目光相交了一瞬间,宋九月都看得到他眼里的热忱。
什么情况?宋九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不,大公狼对自己这么殷勤?还有那种眼神,莫非他是……
gay狼?
似乎是看出来宋九月的疑虑,灰笑着拍拍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族弟,褐。”
你们家人都用颜色起名字是吗?是不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个兄弟姐妹?
灰似乎没有看到宋九月眼里的疑惑,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你现在可是他的偶像呢,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千万别客气。”
“荣幸之至。”褐接茬道,殷勤的帮着宋九月推轮椅。
“偶像?”宋九月有点儿疑惑,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确定了一遍,“你们姐弟俩认真的?”
褐腼腆的笑笑,低下头:“现在,整个华北地区的修士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宋家的大公子斩杀了雷电法王羊永诚。您现在可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我辈学习的楷模!”
“说不定某些和羊永诚有旧怨的社会组织还会跟你送锦旗什么的。”灰俏皮的眨眨眼,打趣道。
“……”宋九月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他看着萌萌玩具店的招牌,注视了几秒,开口问道:“阿喵呢?”
“在路上。”灰答道,率先往店门口走去。
身后推轮椅的褐补充道:“祝大家原本被请至我族的一处洞府疗养,但事出突然,又路途太远,等祝大家被送来,大概还需半个钟头。”
宋九月点点头,不再追问。
灰姐姐还是挺可靠的。
三人走进店里,灰熟门熟路的按下门背后的电灯开光,漆黑的屋子重见光明。
和宋九月印象之中差不多。地上一片狼藉,满是乱七八糟的破玩具和血渍。一个个货架东倒西歪的躺着,玻璃柜台化作糜粉,地上的玻璃碴子还染着熟悉的血迹。墙上还有一大片裂纹,是小泠当时撞出来的……
但墙角没有小泠,地上也没有桃夭夭,也没有那个被扯破喉咙的糟老头子。
灰眉头紧锁,用力嗅了嗅,分析了一阵儿,开口道:“气味还没散,其中有桃木香,兵器的铁锈味儿,猫毛味,好几种动物的血腥气——人,猫,狼,猹……”
“猹?”褐有些惊讶,眉头跟着皱起来:“姐姐,你的意思是,老查被……”
灰点点头,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喏,那就是老查的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