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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围城第6部分阅读

书送给易连恺。我想办法看到了这封电报,我看到的是一组数字,没有译码因为译码本由易连恺亲自随身携带。我知道译码本就在易连恺随身的公文包里,那个皮包是意大利特制的,有个特别复杂的密码锁。”秦桑万万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怔地看着他,就如同不认识他一般。潘健迟担心随时有人回来,语气更加匆忙:“小桑,我也不知道公文包的密码。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在易连恺开公文包的时候,查一查那份电报到底说的是什么”秦桑好像过了几秒钟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血色都消失殆尽,只是看着他:“你要做什么”“现在符远局势复杂,李重年大部在纪安按兵不动,城内的易连恺肯定是一颗棋子,如果知道曰本人和李重年要做什么,我们就可以想法子阻止他们。”“我们”她嘴角微颤,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小桑,这件事情很危险,我私心里并不愿意你牵扯进来,如果不是情势急迫,我不会对你说这些,再晚也许己来不及了。我跟易连恺的时间太短,他还没有真正的信任我,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我接触不到,但这次事情紧急”

“你疯了这事如果让人知道,你还能活么”她忽然渐渐明白过来似乎是不认识他一样怔怔地看着他,“你难道是为了这个才留在易连恺身边你真的是不要命了”“小桑,”他用很轻的声音打断她,他甚至还笑了一笑,“我对你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比我的命更重要。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你,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去告诉易连恺好了。”秦桑看着他,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惊惧、彷徨或者是说不出的一种恐慌,眼前的男人他早已并不认识。不过是短短数载,她和他曾今远隔重洋,如今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适才与易连恺争吵的时候她一腔激愤之意,可是现在却渐渐冷静下来。他到底在做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深层的恐惧,她是非常少觉得恐惧的潘健迟就站在她面前,或者说,郦望平就站在她面前,他这样坦然地将所有事情对她说出来,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曾有过的过去他甘冒这样的奇险,为什么却这样信任她他就不怕她真的将此事告诉易连恺“你简直是疯了,如果易连恺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秦桑道:“我不会告诉易连恺,但我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事,太危险了被任何人发现都是死路一条。你有没有看过他杀人他真的会杀人的,你有没有见过督军府里尸横遍野的样子还有二嫂二嫂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二哥做的事都并不知情,又妨碍到他什么他连手足之情都没有,你指望他怎样对你一旦被他发现你肯定不会有活路,这是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我危不危险并不重要。”潘健迟不,郦望平只是望着她,平静得近乎从容的望着她,就像是从前,问她琐碎一件小事一般,他只问她:“小桑,你肯不肯帮我”

秦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噩梦。梦到潘健迟平静的对自己说出一番话,平静的他几乎不能相信。可是是真的,她心里非常清楚,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对她说出一串很长的数字,谁也不知道那数字代表什么。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现在他要知道,所以他来让她帮助他,帮他去找译码本,找出这串数字说的是什么。她记性很好,那串数字他只说了一遍她就背下来了,可是他一直觉得恍惚,这样的一切都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有点迷茫,仿佛从梦里并没有醒过来。可是她已经坐在汽车上,踏板上站满了护兵,潘健迟在另一部汽车上,卫队前呼后拥,一路护送她回城防司令部去。下车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潘健迟上前来替她开车门的时候,她终于对他说:“你去问问司令,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回来吃饭。”潘健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并没有看他,她担心自己失态。她帮他亦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她觉得这件事是对的,她应该去做。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难免有点心慌。换了衣服之后,朱妈端了杯茶给她,见他双颊晕红,不由得问,“小姐,你怎么啦脸上红红的莫不是在发烧吧”秦桑定了定神,说:“没事,刚才回来的时候吹了点风。

她喝了口茶,便走到梳妆台之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果然双颊通红,她想自己竟然这样没出息,一点小事就自己自乱阵脚,如果万一被易连恺看出破绽来,可就大事不妙。所以她端起那碗热茶,慢慢的一口一口呷者,心里果然慢慢安静下来。她想这易连恺如果回来,也不见得就会办公,况且他办公事的屋子,她是从来不去的。一切一切的事情只能见机行事,等见着了他才能想办法。可是如果他赌气不回来,那就无法可想了,因为下午在花厅里,自己对他简直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他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气,也许和从前一样,一赌气十天半月不回来,那可就真是糟了。晚上的时候,易连恺果然没有回来吃饭,秦桑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他回来,只得胡乱吃了点东西,自己先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咚”的一响,她本来睡眠就浅,顿时就惊醒了,正要叫“朱妈”,却听见有人正朝睡房走来,那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她便默不作声,果然房门被推开,外头电灯的光照进来照出那个人身上的影子,在地下拉的老长,正式易连恺。他没提防着她还没睡,靠着枕头倚在床头瞧着自己,那目光像冬天里的月色似的,又轻又淡又白又薄,倒似有股寒气。易连恺冷笑了一声,转身正要走,秦桑却说:“你喝了多少酒”“要你管”秦桑绷着脸说道:“谁要管你你先过来”她甚少用这样的口气,易连恺到挺意外,只是以为她又要和自己吵架,僵在那里不动。秦桑起床趿着拖鞋走过去,凑近他的衬衫闻了闻,皱眉道:“臭气熏天,还是洋酒。这回只怕连热水都没有了,反正你到外头睡沙发去。”易连恺听了最后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搂着她:“怎么你怕我把你给熏醉了”“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秦桑一边推他一边躲,“胡子都出来了,扎的讨厌”

夜色渐深渐浓,纱窗透进来的一点点青色的光,倒像是薄胎瓷器的釉色,又像是人家跳舞池子里用的一种罩纱灯,泠泠反射着淡淡的光晕。易连恺睡着之后,胳膊越发发沉,倒像是铁箍似的箍在腰里。秦桑轻轻将他胳膊拿开去,谁知没一会,他又搭上来,蛮不讲理似的搂在他腰里,秦桑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枕头轻轻抽出来,送到易连恺怀里,果然他搂着枕头,睡得安稳了。秦桑披了件衣服,只作是起夜,没声息推开门,又回头瞧了易连恺一眼,他呼吸匀停,睡的极熟。秦桑便悄悄走出去,外头茶几上果然搁着那只黑色公文包,他人的这只公文包,易连恺总带着不离身的。上头有一个精巧的锁盘,露出阿拉伯数字号码,想必潘健迟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头。她看到这公文包,只觉得浑身发冷,慢慢的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东西近在咫尺,可这上头的锁明显是个密码锁,要将这锁打开,自己可是一筹莫展,她瞧着那锁盘想了片刻,决定先试上一试。她先试了易连恺的生日,并不能打开,然后又试了易连恺平日所坐的汽车的车牌号码,亦不能打开。然后电话号码,门牌号码,甚至她自己的生日,试了一个便,皆不能打开。她心中担忧易连恺醒来,正待要将公文包放回原处,突然心里一动,试了另一组数字。搭扣竟然微不可闻“啪”一声轻响,开了。她心都要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匆忙抽出里面的东西,几页文件一个小本,上头密密麻麻全是数字,每四个数字后头对应着一个字,她虽然没有见过,也猜出原来这就是译码本。潘健迟告诉她的那串数字,她也记得极熟,就像是刻在心里一般,此时拿着译码本就翻,片刻就翻出对应的字来,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她背心里却早教冷汗浸透了。将译码本放回原处的时候,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好在潘健迟再三叮嘱他的细节她还都记得清楚:将译码本都照原样放好,哪张在前哪张在后不能错,将锁盘依旧锁好,数字要拨回最初的样子他叮嘱又叮嘱,她也细心的一一还原,并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将公文包放回原处,甚至连公文包上原来放的白手套,她都照原样一只搭在另一只上头,指套的一边朝外搭着。再三看过没有破绽,她才走回房中去。易连恺没有醒,她慢慢将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然后躺下去。他睡得挺香,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脖子后面,秦桑却睡不着了,只得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默默等待天明。秦桑没有睡好,易连恺却一早就起来了,现在毕竟算是战时,不比从前,易连恺一改纨绔习气,并不再晏起。秦桑自然精神不济,揉着眼镜便欲起来,易连恺也知她不惯与人同睡,必然是睡不好的。倒像是内疚似的,一边匆匆忙忙换衣服,一边说:“你别起来了,天色还早,你就睡个回笼觉吧。”秦桑知道他有事出门就要带着潘健迟,,自己纵然起来也没机会跟潘健迟说什么,倒惹得他起疑。于是便又躺下去,却瞧着易连恺穿好了衣服,却是一身戎装,又系上配枪,于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去哪里怎么还带枪”“去城外瞧瞧,今天要枪毙几个j细”易连恺扣好皮带却走过来将替她将被子一直拉到她颈下,“传的那样单薄,还把胳膊伸外头,回头又嚷不舒服,也不怕受了凉。

” 秦桑听他说“j细”两个字,心里便一阵乱跳,不由的连耳朵根儿都红了。易连恺却会错了意,扯了扯她的耳垂,就在她鬓边轻轻一吻,说道:“中午不能跟你吃饭了,我晚上回来陪你,嗯”

秦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说道:“谁要你陪了,有公事也不快些走,尽在那里蘑菇。”

易连恺笑了两声,就出门去了。

他这一出去,果然是一整日。秦桑午后方才起床,吃过了饭后,忽然听见外头朱妈在跟人说话,她于是唤了朱妈,问:“是谁来了”

“公子爷打发潘副官回来,说是刚在城外捉到几只小兔子,叫他送回来给小姐玩。”

秦桑道:“那叫他进来吧。”

朱妈答应了一声,引得潘健迟进来。

潘健迟提着一只园园的浅口竹篮,里面装了四五只毛茸茸的小白兔,都不过拳头大小,挤在篮中倒像是一推推绒线球,极是可爱。

秦桑见了不由得微笑:“这个真有趣。”

潘健迟捉了一只小兔子,放在秦桑手心,那小兔子吓得发抖,瑟瑟的蹲在秦桑掌心,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朱妈还站在一旁,所以秦桑问:“你回来了,谁跟着他呢”

“城防司令部的卫队。少奶奶放心,城外有驻防的部队,很安全。”

“不是说办公么,怎么又打猎去了。”

“原来是处决几个人,回来的路上瞧见一窝兔子,公子爷枪法好,一枪就把大兔子打死了,从窝巢里掏出这窝小兔,吩咐我送回来给少奶奶玩。”

秦桑手却不禁一抖,抬起眼睛问:“那大兔子呢”

“送到厨房去了”潘健迟有点讪讪的,“公子爷是觉得少奶奶喜欢这个才特意弄了来”

秦桑把手中捧得小兔放回篮中,淡淡地道,“你拿走吧,我不喜欢这个。”

潘健迟似乎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于是道:“公子爷好心好意”

“他好心好意我领受不起,你快拿走。”秦桑似乎不愿再多瞧那一窝雪白的小兔一眼,“快拿走。”

潘健迟只得应了一声“是。”拎着竹篮退了出去

朱妈来劝道,“小姐这又是何必,姑爷巴巴的打发人送回来这个,也是想让小姐高兴,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一窝小兔才刚刚断奶呢就为着讨我喜欢,一枪就把兔子打死了,把小兔子全掏出来给我玩,这样伤天害理的玩儿法,我可受不起。”

潘健迟隐约在外头听讲他说话,不动声色的将手探入篮中,果然在刚刚秦桑放回的那只小兔软软的肚皮底下,摸到一个纸团。他把纸团攥入掌心,然后拎着那篮小兔走出去。

跟着他回来的一个卫士本来站在楼下,瞧见他不由得问:“怎么又拎出来了”

“甭提了,马屁拍在马腿上,少奶奶一听说打死了只兔子就不高兴了。连这窝小兔子也不要了。”

那卫士笑道:“这话可不能告诉公子爷,不然又是一场闲气。”

“可不是。”潘健迟随手将那一篮小兔交给一个女仆:“好好养起来,没准过两天少奶奶高兴了,又喜欢这东西了。”

因为秦桑那句话,朱妈一直耽着一份心,只怕易连恺回来后,一言不合又和秦桑吵起来。谁知易连恺晚上回来得虽然晚,秦桑一直等打他吃晚饭也并没有提起小兔的事情。

朱妈觉得易连恺自从在军中任职,仿佛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不若从前那般浮躁,而秦桑亦不像从前那般怄气,两个人倒是和和美美,难得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

这日黄昏后下了一阵小雪,新任的符州省主席江近义特别巴结,派人送了好几大块鹿肉过来。秦桑叫人备了铁炙子送到房中来,亲自烤鹿肉,又暖了一壶蜜酿。

朱妈知道易连恺爱吃鹿肉,所以秦桑才备下酒菜,不由得觉得极是欣慰。从前姑爷虽然对小姐不好,毕竟小姐那个冷冷淡淡的性子,也好生不给姑爷面子。现在小姐可算是明白过来了,男人就是的哄着一点儿。只要小姐放出手段笼络,哪怕姑爷现在是联军司令,还不是服服帖帖。

本来这几日易连恺都是回家吃饭,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

朱妈见夜已经深了,酒也烫过了多遍,铁炙子烧红了又冷,冷了又烧红,朱妈不由得劝道:“小姐还是先吃吧,瞧这样子肯定是又要紧的公事耽搁了,没准半夜才回来。

秦桑心里却惦记着是另一桩事情,听着朱妈不着调地劝着自己,怕他瞧出什么破绽。

因为易连恺偶尔也有回来迟的时候,于是秦桑胡乱考了几块肉吃了,因为担心积食,她于是又引了半杯酒,果然胸口暖暖的。

吃过一碗稀饭,这时候外头的自鸣钟已经敲过十一下了,秦桑道:“看这样子是不回来了,把这些都收了吧,开窗子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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