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顿了会儿,说:“刚才还在呢,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影像社来问能不能等人都走了,在这儿拍几张照。”
“拍谁”
“就拍房子啊,还是你又想出镜还是想掌镜”
“小翼人呢”
“我打去他公司问过了,应该在路上了吧。”
阿英说:“你和他们说今天不行,”他一吸气,“等等,他们带谁进来拍啊欸,他们下期封面找的谁啊你问问。”
他又说:“你把小翼经纪人的号码给我。”
没一会儿,他就收到了红红发来的一个号码,他没立即打电话过去,他去边上的便利店刷微信买了包烟,买了个打火机。
阿英在路边点烟,抽烟,研究导航地图,离林聪纪念馆还有两条街,步行需耗时十五分钟。
红红又来信了。影像社下期封面人物是even,一款皮具品牌推的。
阿英想了想,和红红说:小翼和他们同公司的吧问问能不能让他上个内页。
阿英转而又告诉“飞天螳螂”:钱包被偷了,还好有手机。我爱我的手机。
他又切回地图导航,和四周的街景比对着看了会儿,他决定步行去纪念馆。
第2章 .
到了纪念馆附近,在大马路上已经能看到洋房的红色屋顶时,阿英转进了边上的一条小弄堂,那弄堂里停了不少采访车,一些小孩儿好奇地围着这些白车子探头探脑地往车里张望,大声念车上的印刷字。
“这辆是卫一套”
“这是yu电台”
“这个,这个网乐新”
红红告诉阿英,银行卡挂失好了。
好的。我到了,在后门。
阿英发送完消息,等在一扇红色的小门前。他看着那群孩子,他们把能认出来的字全喊了出来,把采访车的所属关系全搞清楚了,就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红红站在门后松了口气:“还真怕你赶不上走吧,快两点了”
阿英进了门,这门后就是条长长的白色廊道,廊道上爬满了繁茂的藤蔓植物,几片鸭掌形的叶子垂得很低,在风里转动着。
这条廊道的两边各有一个院子,一个大一些,园艺设计洋派,绿草坪上能看到成排的,两米多高,顶端修剪得颇平整的一圈绿树,那绿树外围零星散落着些乳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大小不一,随意地摆放着,有马的,有裸体女人的,还有一只眼睛的月亮的,多数都平放在草地上,再外围就是些杉树了,高耸着;另一个院子要小许多,更靠近洋房,只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子,石桌石凳后种了排墨竹,那墨竹在灰墙上落下浓郁的黑影,风一来,竹叶梭梭地响,那影子却一动不动。此时,石桌边,墨竹前坐着两个人,一个年轻女人,奋笔疾书,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两鬓已经雪白,抽雪茄,滔滔不绝。
“春潮这部电影比较特殊,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可以讲它是一部女权电影,里面的女性意识非常强,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说林聪导演走在时代最前端的原因,春潮故事里的女主角,一个十四岁,豆蔻年华的少女,她面对家里来的一个健身教练,然后这个教练还和自己的母亲”
阿英和红红经过他们时,那抽雪茄的男人冲他们点了点头,阿英也和他打招呼,客气地问候:“霍老师好。”
红红跟着欠了欠身子。
霍老师继续说:“林聪一直都很关注现代人的精神状态,或者说所谓的中产阶级的精神状态,中产阶级这个概念其实是很西化的一个概念,你看啊,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地,听不清了,阿英小声问红红:“哪家的”
红红耸肩摊手:“路上遇到的热情文艺女影迷吧,可能很喜欢几近成名。”
阿英笑了:“你怎么这么刻薄”
红红朝他拱拱手:“那今天我只敢认天下第二刻薄。”
阿英看她,问她:“到底有没有人给小翼打电话他人在哪里”
红红说:“王老板说昨天还和他一起吃饭了,他很坚强。”
“我是要他人给我出现在这里,和他坚不坚强有屁个关系。”眼看走到洋房的一扇侧门前了,阿英站住了,侧过身打发红红,“你先进去。”
红红看着他,阿英又一挥手,红红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洋房。
阿英走进了那西式花园里,站在一片树荫下,给王老板打电话。王老板很快接了电话,听是阿英,笑呵呵地问:“追悼会还顺利吧”
阿英说:“小翼的爸爸走了,今天开追悼会,人一直联系不上,你们都不担心他吗”
王老板说:“阿英,你不要担心嘛,小翼他没问题的,林导过世也有一阵子了,他收到消息那天我们在一起吃饭,他没问题的。昨天我们也一起吃饭的啊,他绝对没问题,你不放心,我现在就找人去他家里嘛。欸,顾明章你怎么请到的啊他不是在美国拍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