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虽说是天之骄子,但向来绅士。
念书的时候,街边杂货店里脏兮兮的孩子叼着棒棒糖看他,他会对那些孩子眨眨眼睛,歪下脑袋。打篮球的时候,看见拖着一捆纸板的男孩,在篮球场边眼巴巴瞧着他,他会把球扔给那孩子,让他加入进来。
顾鸢忍不住微微一笑。她转身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帮他把那支翘起的头发理顺。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她淡淡说。
闭上眼睛之前,透过后视镜,看到宁淮眼尾弯弯延伸出漂亮的弧度,微微抿起的嘴角露出得逞般的意味。她又想到坐上车时的自己那个念头。
人不能只看表象。像她的冷冰冰之下,藏着的是爱憎分明。宁淮生得一副温和有礼、公平正直的模样,谁知道他打着什么鬼主意?谁知道他是不是假正经?
宁淮家很大,顾鸢被安排住在二楼。她的卧室旁边带一个小门,进去能看见一个挺大的衣帽间,从帽子到鞋子的收纳都有。
不得不说回国后,她无比想念以前住在有衣帽间的房子的生活。
她卧室对面是二楼的书房。宁淮在一楼有个专门的工作间,所以这个书房基本算是她一个人专属。
总而言之,在宁淮家的生活极为惬意。唯一不好的就是,她依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打入敌人内部。
但有时候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江渠南那边是没声音,不过等到周二,顾鸢却接到了江母的电话。
“小顾。”江母拿出长辈的亲切态度,对她嘘寒问暖一番,然后转到重要话题上,“这周末你有空吗?”
这周末。
顾鸢一瞬间回过神,心脏骤然一跳!
她没急着回答,倒是明知故问:“怎么了?”
“渠南生日,你看你能不能排出时间,过来参加一下生日宴。”
上回去江家的时候,顾鸢就察觉到了,江母怀着撮合自己和江渠南破镜重圆的意思。
虽说顾鸢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但有时候机会利用得太过火,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好比小说里那些,为了家族被硬塞给皇上的皇后,有几个能有善终?
男人并不会喜欢长辈硬塞给自己的女人。
顾鸢摸不准这通电话过来,到底是江母撮合自己的意思,还是江渠南的意思。她迟疑了一阵,显得很犹豫:“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是拒绝的意思,对江渠南似乎也没有特别排斥的模样。江母心里一喜,赶紧一迭声地表示:“不会,不会。”
“还是算了吧,”顾鸢说,“你也知道,我和渠南那关系。去了,也是给他添堵。”
“没有的事儿,”江母立刻安慰她,“别乱想,我们都很欢迎你。”
说完,补充一句:“我保证,渠南也会很欢迎你。”
“我还是……”
江母笑了笑,不给顾鸢推辞的机会,不由分说道:“我可就当你答应了。这周末,一定要来。”
想想儿子之前的反应,江母用略带一点强硬的态度表示:“一会儿你给我发个地址,周六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
大功告成!
江母轻轻拍了下胸口,转过头对江父点点头,两口子都松了口气。
“你说这俩孩子,闹的都叫什么事儿。”她端起杯子,显得很无语。
前几天,江渠南一直在家说,这次生日宴会要考虑到两个公司的合作关系,为了江海制药的名誉,最好是上上下下请全面一点。
自己儿子一直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生日宴会,这次却成天晃来晃去,来来回回问她还有没有谁没请到。
江母猜不透儿子心思,一开始推说“不知道”,最后,几乎是在江渠南眼神变成哀求的时候,试探着问:“顾鸢?”
她看见儿子态度一瞬间恢复如常,他随口说了句:“哦,倒是把她忘了。你帮我给她说一声得了。”冷淡得好像顾鸢实在可有可无。但那之后,江渠南再没提醒过他们“还有谁没请到”。
跟个小孩子似的,别扭得很。
顾鸢也是。
听她那意思吧,好像对渠南还是有点旧情的,可脸上又什么都表现不出来。
小年轻的恋爱啊,真是难以捉摸。
这边顾鸢收了线,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阳光白得晃眼。
她弯起嘴角。这周末,要么给江渠南一个惊喜,要么给江渠南一个惊吓。自己该做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