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钟晓欣以前那柔弱的性格也从来不会说紫竹,紫竹无论对外人有多凶,对她是很好的,看这碗肉沫面就知道,也不知道紫竹这样的暴脾气是怎么拉下脸来去跟厨房的人说好话的,要不然怎么就会在面里带着肉沫哪。
不过这肉沫……总觉得也有点太多了。
钟晓欣皱眉打量了一会紫竹,突然开口问道:“紫竹,你那副银耳钉呢?”
“……”紫竹偏了头,咬了咬牙,不说话。
那银耳钉是方氏当年出嫁时唯一的嫁妆,方氏在紫竹15岁及笄时给了她,紫竹天天带着,前段时间方氏死了,这银耳钉就成了紫竹身上唯一一件得自亲娘的遗物,如今耳朵上却空了,钟晓欣就明白肉沫多的原因了。
“咱们一点钱都没有了?”钟晓欣问道。
紫竹还是不说话。
“你这是何苦。”这一次钟晓欣也有点眼眶红了。
窦氏当年嫁钟家来不过两年,虽然把着二房,但又能攒多少钱?方氏活生生用这些钱养二个孩子养了十多年,后来又领来了银杏和苦菊,那个省吃俭用就不提了,钱用完了就当东西,东西当完了就刺绣做活换钱,也算是个狠人。没想到紫竹比她还狠,母亲的遗物,就被她换了一碗肉沫面来,这两个人,都是对别人好意,对自己狠心的人物。
“你这时候来怪我?”紫竹眼睛里也是红通通的,忍不下的脾气对着钟晓欣也骂道:“我当初怎么对你说的,那5两放好,买张席子几文钱就够了,再花1oo个大钱雇了人来往村子里一埋,你非得……”说着说着就骂不下去了,也不禁哭了出来。
按紫竹的说法,钟晓欣哭讨来的那5两银子够她们过大半年,反正老太太又不查帐,还是按方氏的遗言一张席子雇几个乡亲抬到荒地里埋了就成。可是一向懦弱听话的钟晓欣这次怎么也不肯,非要5两全用到方氏身上,于是买棺立碑的到底花了个底儿掉,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也是个倔牛。
紫竹当时也曾拦了她,却也并没有真的拼死阻拦,那到底是她亲生的母亲,难道她能不想要亲娘葬的体面点吗?然而在紫竹的心里,逝者已逝,生者总还得活下去,母亲唯一的遗物换一碗寿面,值得,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于是就又哭了一会。
这一次不用钟晓欣叹气,想明白原委的苦菊又呜呜的哭开了:“小姐,那些人也太欺负人了。”不是紫竹有本事,而是钟家那些人只认钱,但她们却是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