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琛望望母亲,又呐呐的道:“父亲,这……还望父亲三思而后行,这未免太过…!”
顾青峰大手一招:“行了,我心意已决,无须规劝,你现妥当在安排下去,七日以后便举行仪式,不要大张旗鼓,只是小作过程就行了,还有,你尽快找个时间,派人将祝希安置出去吧,送回去也行,多送些银钱吧!”
顾以琛微微犹豫,也只能作罢,毕竟这个时候听父言遵父命,是所有人都铭记于心,且从小便养成的习惯:“这,好吧……”
顾以琛从厅房里走了出来,面色沉重,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顾清水也猜到了,十有**是为了那件事情。
“哎,大哥,你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啊,是,是被父亲又训了一通吧?”
顾清水从旁边的小长廊走了过来,打视着顾以琛,见他从房里出来,便想探探口风。
顾以琛摇摇头:“就是一些琐事罢了。”
顾清水蹭着顾以琛的肩膀,有些戏笑:“大哥,我的亲大哥,有什么事情,不能与我这个亲妹妹说的嘛,你说说,说不定我还能替你解忧呢,是不是嘛!”
顾以琛白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又要纳妾了,听说是同何语温一同留下来的那个姑娘,父亲态度坚决,我尝试了,现在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撼动他的决定了,是真的了,而且还叫我派人将三姨太太遣返。”
顾清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瞠目结舌:”“啊?不会吧,怎么这样突然,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不是传出去让别人看笑话吗?”
顾以琛又道:“那又如何,父亲认真的,大概母亲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显然被父亲怼了,唉我是可怜那风光一时,曾经万千宠爱,单纯善良的三姨太太罢了,这男人变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哥,你不会也是这种男人吧?”
看着顾清水还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顾以琛也是无语。
“无聊,这次父亲只是微微走一个流程,大概是让她代替三姨太太的位置,并不打算公布于世,只是两家人知道就行了,这些安排下去倒是简单,不过三姨太太的去处是个问题,若是送回叶家去,那还不闹得个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顾清水听他一言,这不正中自己下怀,心里得意十分,便自告奋勇,拍着胸脯道:“大哥,不如三姨太太去留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正好我在江城有朋友,也许可以寄托的,你放心人绝对可靠。”
“你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过?不会是什么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小人吧?”
“哎呀,绝对是一个好的归宿,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放心交给我。”
看着顾清水信誓旦旦又自信满满的样子,顾以琛便放心交与她了。
仍是一个寡淡寻常的午后,往日祝希楼亭处欢欣鼓舞本珠光璀璨,即日以来,早已经是另一副光景,人客星敬,门庭冷落,连鸟雀都不常来,院里的花儿已经全都落败一地,又徒添了几分悲凉孤寂。
匆匆一别爱意如绵,惊鸿一瞥暗生情愫,此后便陷入了无尽绵长的等待与思念之中,于晨曦普照时候开始期盼,寄托无限希冀与渺渺一日的流云惨日,又于日落西山冷月凄夜中死去,在无穷无尽的黑幕中,挣扎祈祷,又于第二日清晨,展转反复燃起希望之火……
问爱为何物,情为何物,总教rén liu年反复,牵肠挂肚,无怨无悔,至死相随……
那些忠贞不渝的爱情,长路漫漫,都是如此辛苦吗?
祝希依旧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一脸茫然的倚在窗户边,虽然心力交瘁,面容消瘦,但那双眸里依旧晶晶莹莹,是一种希望的火苗,是希冀的星辰。
顾清水踩着一地碎阳,从楼阁边走了过来,暮色夕阳,虽暖,却照不进人的心,因为心有门,门有琐,人有枷锁。
祝希闻声,便微微抬起头,望长廊望去,见顾清水正轻轻的走了过来,瞬间她的心开始颤抖,眼里有波光闪动,嘴角微微的拉扯,似乎有些疼痛一般,微微惊颤。
又惊又喜,又怕又忧:“你,你来了,是是有消息了吗?”
顾清水微微笑,拉起了干枯的手,温柔的道:“我不是说了吗,下一次来,就是带你离开了,我做到了,收拾一下吧,立马就离开,光明正大的离开,从今以后,你不再是顾青峰的妾室,不再是顾家三姨太太,你是祝希,是叶寻风的妻子祝希,你听清楚了吗?”
祝希眼里含泪,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点点头,泪如雨下,是一种喜极而泣激动又欣喜的眼泪,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热泪盈眶是因为喜,而不是悲怆。
那日的黄昏,似乎特别柔和,云霞如锦,染彻着世间万物,一切都变得暖和与美好,夕阳犹如一片扰攘,像在蓝湛青空里的朵朵粉色蔷薇,连风都有香味。
走出来顾家深深的宅院大门时候,祝希如释重负,如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迎面是闹腾不已的井市大街,没有回头,没有牵挂,云淡风轻,身心欣然。
幽暗深沉,勾心斗角遮天蔽日死气沉沉的豪门,此时此刻被市井嘈杂压了下去,似乎就是一种解脱。
是不是只要有爱,无论身处闹市,还是幽居深野都一样的安然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