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太阳似乎比碧州的太阳更加热烈,临近黄昏,依旧是一团金黄,洒在顾家的院落里,青砖黛瓦,几株花树,曲径通幽,草木悠然,比何家暖和……
莫晓晓与顾清水在顾清水的房里聊天,莫尧则与家丁们玩去了。
窗外扬了一束光来,微熹的光线,洋洋洒洒的盖到了一旁的朱红木桌上,朱红色的桌上放了一个用竹条编制的小篮子,里面是一些林林总总的彩线针梭,五颜六色的彩线在阳光铺盖下,放出来妖娆的光芒,一副未完成的女红,被搁置在一边。
莫晓晓就坐在旁边,便随意拿起来放在阳光下细细观摩起来。
这是一副踏雪寻梅图,顾清水已经绣好了干瘦的梅枝,和绿色的几株苍草,就差绣上绚丽绽放的朵朵梅花儿了。
莫晓晓轻轻抚摸着那刺绣在布料上凸然兀起的图案,树灰色在无暇的白布上点缀,就是显得单调了些。
顾清水见了便随意问道:“晓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莫晓晓浅浅的笑没有回答,顾清水又自言自语。
“我就是技术不好,绣了几次梅花,都差强人意,就搁置了,感觉总是差点什么,我母亲说什么女儿家必须要学女红,可是我手笨又学的不精。”
听着顾清水的吐槽,莫晓晓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心致志的观摩着这副未完成的刺绣,莫晓晓对刺绣倒是有些研究,女孩子缝缝补补她倒是欣喜的。
片刻才悠悠的道:“我想,我可以试试!”
莫晓晓终于才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不过都好长时间没有练习了,只是跟以前邻居裁缝婆婆学过一些”。
顾清水也是欣喜的,直叫好,又是主动穿针引线的:“好好好,你试试看。”
赤澄余晖下,细小的绣花针带着彩线在雪白的布料下来来回回穿梭,就像一只只彩蝶自由飞舞,莫晓晓散落的几缕发线,与阳光的光线交错,叠叠燕燕,她专注的眼神与模样都一一映射在了一旁的雕花窗柩上,影影绰绰,窈窕淑女……
不一会的功夫,一副踏雪寻梅图便跃然而上,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艳丽的红梅如正要含苞欲放一般,梅树底下还有些用稍微暗红一些的彩线勾勒的落败花瓣,也是很生动了,似乎要活了过来一般。
莫晓晓眼里突然也灌进了一束光线,闪闪发光,似乎有星星点点,脸上也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哇,太美了吧,晓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堪比江城绣娘的功夫啊,这手法,这线条,这走向,堪称完美啊,自愧不如,自行惭秽啊,我要拜你为师,大神!”
顾清水拿起那副被完成的女红,赞不绝口惊叹连连,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凸起的刺绣上细细抚摸,眼神里都是钦佩。
“清水,你太夸张了,只是以前和做裁缝的婆婆学了些,也算是耳濡目染吧,略懂皮毛了,你看这朵花骨儿的线条,还有些生硬呢,一点都不流畅呢,哪里有你说那么完美。”
“哎呀,晓晓你太过于吹毛求疵了,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这个名义上学过女红的,不知道强多少倍去了。”
正当两人争论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楼下悠悠然的传了上来。
一支小曲儿从圆形折门墙外悠悠的传来,轻巧欢快!……
“夫人……”
这除了顾清水母亲大人还能有谁,看样子是赢了牌吧,心情很不错,还唱起小曲儿来了。
顾清水倚在阁楼的窗台上,把窗子偷开了一条缝来,窥视下面的情况。
只见赵音摇曳着身子,手里的蓝色绸缎丝帕在手的两边随意扫着,苍青色的锦缎旗袍,将她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加上面容娇好,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啊……”
“你搞什么,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冒冒失失的,弄坏衣服你赔得起吗?还不快滚,让我看见就生气,这家里怎么都是些乳臭未干笨手笨脚的黄毛丫头!”
赵音正双手叉腰歇斯底里,横眉竖眼的对着一个正面色苍白忐忑不安的小丫头撒气。
原来是那个丫头不小心撞了上去,端的茶杯摔倒在了地上,茶水流了一地,陶瓷碎片一四处飞溅,险些划到了赵音的腿。
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恭恭敬敬连忙向她赔罪不停的鞠躬:“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那丫头的右手正顺着手指慢慢的流了血下来,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滴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那么醒目触目惊心……
“好啦好啦,下去吧下次注意点,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看着晦气!”
赵音也是个正直的人,虽然说性格火爆,不过也是讲道理的,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来的。
顾清水与莫晓晓在阁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顾清水倒是不以为然,早习惯了自己母亲的性格作风,只是让莫晓晓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忌惮和忐忑。
望着赵音摇曳着身体渐渐远去的背影,莫晓晓才算舒了一口气,这赵音的气场简直比何夫人还大,不笑的时候就像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可这顾清水分明平易近人,性格开朗乐于助人的。
“晓晓,你在想什么啊?”
顾清水转过头来,便看见莫晓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