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不信了!”
“区区一支孤军,破开重重守卫而来,还能剩下几分战力!”刘启起身走出宫殿,根本就没有理会陶青,“传令下去,朕就守在这甘泉宫。”
“一步不退!”
“甘泉宫中,一应臣子嫔妃,皇子公主,擅言后撤者斩!”
“诸将,朕将身家性命,家国天下,尽皆托于尔等之手。”
“尔等可敢应之?”刘启的声音,浩浩荡荡的,在这甘泉宫周遭传开,而甘泉宫周遭,那些因为那近乎是近在咫尺的烽火而略显慌乱的士卒,在刘启的声音之下,也是飞快的震惊了下来。
“陛下以家国天下许我,我自当舍身以报之!”甘泉宫中,一个统兵的将领闻言,高声的道,然后拔剑,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
“臣等,当舍身报之!”看着这将领的动作,余下的那些校尉,队正们,纷纷效仿,接下来,便是那些寻常的士卒。
只是刹那,这原本因为到现在都还没有收拢军气,以至于军心不稳,在那烽火燃起来的时候,心中生出了避战之心来的jūn_duì,便在这歃血盟誓之下,重新的恢复了士气,沸腾的军气,笼盖于甘泉宫中,化作狰狞而又威武的猛兽,朝着北方快速而来的骑兵,探出头颅!
“这才是我想学的万人敌之术!”甘泉宫中,在刘启出声的时候,就聚拢到刘启身边的一众皇子们,看着刘启只是一句话,就逆转了甘泉宫的气势,一个个的,目光当中,都是充满了崇敬孺慕的神色,而那刘荣,心绪激荡之下,更是高声的喊了出来,“臣儿愿为父皇,牵马执镫!”
“来人,为朕披甲!”这个时候,刘启完全没有理会刘荣。
毫不客气的说,此时的局面,已经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一支成建制的匈奴骑兵,数量是三千人。
而拱卫甘泉宫的士卒,却只得万余人,而且都是步兵。
与步兵相比,在战场上,骑兵就是无敌的存在——三千的骑兵,想要将之限制住,没有十倍以上的步兵,是做不到的。
只是,这甘泉宫中,哪里还有十倍以上的步兵?
唯一的庆幸之处,只在于这甘泉宫乃是循着山势而建,这山势,能够极大的阻挡骑兵的冲锋之势。
“以整个帝室一脉为饵,值吗?”感受着地面上越来越明显的震动,刘启也在心中问自己。
“当然值!”只是片刻,刘启就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一次的战争,匈奴投入的兵力,整整有二百四十万,这已经是那庞大的帝国当中,三分之一的军力了。
只要能够将这三分之一军力的大半,留在这帝国的疆域当中,那这一战之后,至少一百年,匈奴没有南窥之力!
这一战之后,帝室一脉的威望,再也无人可及,只要帝室一脉,有一个人能够从甘泉宫中活下来,那帝位,就永远不会旁落!
便纵然是帝室一脉断了传承,那于整个汉帝国而言,同样是一件好事。
“朕,先是汉帝国的天子,然后才是帝室一脉的族长。”刘启目光,悄然在一众皇子们的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当中,隐有歉疚之色。
在查清了进入帝国疆域的匈奴大军,足足有二百四十万以后,刘启就定下了这个计划,以自己为诱饵,引诱匈奴大军,滞留于帝国境内。
而北线战场上的一百五十余万的大军,则是借助地形优势,尽可能的剿灭匈奴的大军!
——匈奴大军想要吃下刘启这个鱼饵,就必须要抛出足够的代价,以引开守卫在甘泉宫之前的,一重一重的的防线,只有那些鱼饵足够诱人的时候,守卫在甘泉宫之前的大军,才会为了吃掉那鱼饵,不经意的,让开通往甘泉宫的道路。
而刘启对那些领兵大将们的命令,便是不管甘泉宫中,情势如何,都不要管,他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竭尽全力的,将进入汉帝国疆域的匈奴留下。
在这一场大战当中,未斩绝匈奴而回援甘泉宫者,罪!
这便是刘启的决心和魄力。
“接下来,便要看朕,能不能在这一支骑兵的冲击之下,挺过来了。”刘启想道。
匈奴大军的统帅们,注意力都在这一支奇兵上,那自然的,对于其他地方的大军的调度,就会出现破绽,而汉帝国的统兵的将领,则因为刘启的命令,不得不将全部的注意力,落到面前的匈奴人身上,再加上地利人和——两相对比之下,哪怕是汉帝国大军的兵力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胜机。
而大军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只在一点,那即是刘启在这甘泉宫中,能够坚持多久!
若是刘启能够在这三千奇兵的冲击之下,战而胜之,哪怕是这甘泉宫中的守军,都全数战死,那周边的百姓,也很快就会重新的化作士卒,拱卫于甘泉宫当中,在算上北线的战果,那这必然是汉帝国自开国以来,在面对匈奴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大胜!
若是刘启战死,甘泉宫毁于一旦,那哀兵之势一成,大军的战果,只会多,不会少。
赢了,帝室一脉,从此稳如泰山,便是输了,于这帝国,也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如此,那刘启,有什么理由不赌这一把?
而就在刘启披甲的时候,甘泉宫之下的局势,又是一变。
那些自发的,沿着山势铺开,想要以此拱卫甘泉宫的百姓们,并不曾和匈奴的骑兵,短兵相接。
在那马蹄响起的地方,山石大地,一寸一寸的隆起,化作一架长桥,贯通大地与山峦。
而那长桥的落点,正是甘泉宫正对面的一个隘口——拱卫甘泉宫的大军军气所不能及之处。
那三千的骑兵,便是骑着高头大马,沿着那一架长桥,朝着甘泉宫,笔直的扑了过来。
每一个匈奴骑兵,无论是人是马,都是全身覆甲,这对于缺少金属的匈奴帝国而言,这样武装起来的一支骑兵,足以是掏干几年的积蓄。
见着这一幕,拱卫甘泉宫的军士,浑身都在冒着冷汗的同时,也是果断无比的,放弃了依靠这甘泉宫而据守的想法,齐齐的朝着那隘口处,扑了过去。
这样的高头大马,以无敌之势冲锋起来,除了山峦城墙之外,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
甘泉宫外的宫墙,在这冲锋之下,简直是比纸还要单薄——在成型的冲锋之势下,想要据甘泉宫而守,简直是开玩笑。
是以,甘泉宫中,那万余大军的统领,毫不犹豫的,就改变了先前的决策,在这过程当中,他甚至是连只会刘启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扛起一面大铁盾,身先士卒的,冲到了那隘口之前。
那隘口不大,最多,也只能容下个骑兵同时经过——想要拦下匈奴起兵的冲锋之势,那隘口处,是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