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二从井中捞起了一个人。

一个孩子

距离惨案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当这名小男孩从井里救出的时候，他因为饥饿与疲惫，已经显得神志不清了。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那场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十二立刻趁着夜色，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城镇。

这个孩子需要静养，眼下十二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安全落脚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索性带着人直接上了浮云山。

大半夜的，被访客害的不得不从床榻上爬起来，弦歌的心情也是相当无奈。

“你可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十二却是振振有词——救助这个小男孩，就能得到关键的信息，也就可以尽快找到弦歌想要寻回的“前人”遗物，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么个理。

救一个虚弱濒死的小孩，对于弦歌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十二就这么轻易地将一场惨祸的当事人带了回来，弦歌已经能够遇见，浮云山长久以来的清净，怕是要被接二连三的麻烦给牵连波及了……所以说，之前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地做出“引狼入室”的举动嘛。

可是人都带来了，拒绝就显得自己失了格调。

“哼哼，平白扰了我这块隐居之地的清净，你说你应该如何补偿我呢，小十二？”

“这你也要追究责任么！？”

“第一，这个小鬼并非身患绝症亦或者身受异伤，非得来我这里医治不可，你明明自己就能处理，却因为你个人的考虑而来麻烦我，这是你的问题；第二，这个小鬼意识不清也就算了，你们两个，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鞋子也没脱，带进了一片尘土泥沙，让我甚是为难；第三，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鬼丢到我这里，你是算准了我狠不下心让其自生自灭咯？”

“呃，那你有什么要求？”

“把你身边的丫头留下一段时日。”

弦歌指名道姓地选了依旧一头雾水的小跟班爱莉。

“理由？”

“我需要一个女仆来帮我打扫卫生。再说了，尽管这个小鬼还小，但毕竟与我有着性别上的隔阂，我独自一人照顾他并不合适……起居方面的事情，委托给你身边的丫头，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吧？”

“嗯，可以，就这么定了。”

小爱莉一听就炸毛了：“十二！你就这样把我给卖了吗？”

但留在弦歌这边，在安全的方面上，至少十二基本能够放下心来了，毕竟接下来她很可能得去和一帮危险分子打交道，爱莉虽然也学了些战斗的技巧，却实在不够看。

另一方面，也确实如弦歌所说，让她那样气质出尘的女子，孤身一人照料个小男孩，氛围上也着实有些诡异，那些生活起居上的事项，交给“专业”的爱莉显然也更为合适。毕竟人是十二捡回来的，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丢下了就不闻不问吧~

……

“这是我从现场拓印下来的剑痕。弦歌你是当地人，兴许会有一些头绪。”

“应该和本地的黑恶势力无关。”

仔细地对照比较了十二带回的拓印样本后，弦歌无比肯定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边荒这边产出的铁矿，质地上还要差一些，同样手法锻造出来的精钢长剑，因为品质的缘故，切出来的剑痕也会略有不同……”

“本来只是想问问看这种使剑的手法，你有没有印象的，结果你怎么回答到铸剑这一块去了？而且单单看剑痕就能分辨出锻造时候的原料差距，只怕一般的铸剑师都没有这份眼力和经验哦。”

“别在意这样的细节嘛~”

弦歌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自己大概是因为长期宅在家里没怎么出去和人打交道，竟然忘记注意这些细节，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其实非常擅长铸造一途的事实。不过虽然有种被当面戳破的难堪，弦歌的脸色却是不露半分尴尬。

“毕竟我的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嘛……只是，他老人家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我如果踏足这个行业，麻烦这辈子都是停不下来的，所以我没有丝毫试水的打算。”

“麻烦？唔……会和那把剑的遗失有关吗？”

“我想不会，那可是一笔陈年老账，早就了结了。”

弦歌看起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十二觉得现在双方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密切到，可以将这些涉及前人隐私的秘密坦白的程度，便也不再多问。

“能够得知行凶的家伙，有不小的概率与别地有所关联，足够了。”

“这就急着要走吗？已经入夜，为什么不留下来过一宿呢？”

“你欢迎我？”

“哎呀~既然明白我这只是拘泥于礼仪的违心之言，你就别点穿了嘛，多尴尬~”

……

虽说没有能够等到那个小男孩清醒过来，详细诉说惨剧的经过，然而就凶手那边极有预谋的规划来看，估计从他口中得到有用情报的可能性也不大。比起被动地从那名年幼的当事人嘴里挖掘信息，十二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既然弦歌说，凶器不像是当地的矿石铸造的，很可能行凶的暴徒来自其他地区，那么只要详细调查一下近段时间，当地各个关卡的记录，兴许就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