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住在安逸老宅里的江如月,今天自然已是早早的就已经起身,为即将到来为期两日的乡试做着最后的准备。
当他打点好行装走出府门的时候,发现安逸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站在门口,冲他微笑着。
“安兄,你今天如何得空过来了?”
江如月对于安逸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是惊喜,
安逸笑了笑,对他说道:“今天是江兄的大日子,岂不是要来送送江兄?”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匹灰褐色的骏马,“上马!”
江如月翻身上马,回应道:“看兄弟说的,弄的我倒像个孩子,参加乡试还需要人来送。”
安逸故意打趣道:“那可不,提前跟我们的江知府把关系搞好,才不至于高中之后忘了兄弟我呀,哈哈哈。”
“哎呀,兄弟切莫要把我捧杀了啊。”江如月一脸苦笑的道,跟着安逸一起,打马朝着成都县贡院骑去。
成都县作为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的所在地,自是理应承担四川行省的乡试举办,城东的贡院也理所当然的作为乡试的考场所在。这座贡院已经是有些年头了,从并不是很大的贡院里面也走出了不少举子。有的出了实缺,做了县令、知府,有的则一飞冲天,从会试、殿试中脱颖而出,站在了高高的庙堂之上。
四川行省这千千万万寒窗苦读的学子今天都聚集在了这成都县,从安逸老宅到贡院这短短的距离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处可见。一般的学子可没有江如月这么好的待遇,在成都府有座老宅单独住着。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前几日就抵达成都,然后住在贡院周围的客栈里。如果是那囊中羞涩的一些学子,就只好寄住在一些较为价格低廉的通铺里,环境自然就差一些。
安逸和江如月抵达贡院的时候,还没有到开考的时辰。负责维护考场秩序的是成都守备的近卫营,两个健壮的兵丁拿着缨枪把在贡院的大门口,等候担任主考官的翰林通知开始,方才能放学子们入内。
“朝廷正处于战时状态,还能如期举办科举考试,也是这些学子们的幸事。”安逸看着这贡院周围攒动的人头,不由的感叹道。
江如月倒是笑了笑说道:“越是对外战乱的时期,才越要如期进行科考。科考不仅是开给各位学子的入仕之突,也是稳定社会底层士族重要工具。”
安逸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江兄每每总是能从一件小事中,看出如此之多的玄妙之处,这点正是最让兄弟自愧不如的啊。”
江如月谦道:“安兄何必调侃于我。”他看了看从街道旁的客栈里不断走向贡院的学子,向安逸道:“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学子因为寒酸而露宿街头,这想必确是朝廷妥善处安排之功。”
听他这样说,安逸反而笑着说道:“这次倒是江兄走眼了,这不是朝廷有什么安排,而是这些商家自发的行为,从而不让寒门学子沦落街头。”
江如月听他说的倒有些不解,“商家?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会有如此仗义之举?”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机会跟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搭上关系吗?”
江如月顿时明白安逸所指,两人在马上相视而笑。
贡院的西南角,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考生刚刚背上自己的布包从通铺店里走了出来,脚上的一双破旧的棉布鞋也已经穿了许久,左脚的脚趾已经从不甘寂寞的从鞋子里探出头来。
没走几步,就被两个拿着木棍的壮汉挡住了去路。那考生抬起头看着这两个壮汉,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因为囊中羞涩,这两日付完店钱后他也就每日吃上一顿汤面充饥,所以脸上显得有些蜡黄的饥色。
“怎么?租子都没交,却有钱跑来住店?”
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壮汉狞笑着看着那考生,
“二位二位爷,今年收成不好,我我们家里实在没钱交租了,这来成都参加科考的钱都是向亲戚借来的,等我等我参加完考试,我一定想办法还你们”那考生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瘦高的壮汉一脸厌弃的摆摆手,打算了考生的话,呛道:“我说郑句章,你这话说了多少回了,爷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了。自打你爹摔断了腿,你就告诉爷你一定想办法,后来你娘死了,又说要凑钱葬你娘,又跟爷说一定想办法,你是拿爷当傻子呢?”
他指了指那远处那正坐在凉亭下的藤椅上喝茶的人,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今天王管事可说了,你不把租子交上,想进去考试?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