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正值四年一度的大试到来。当然,若是单纯的大试,倒也不至于让木震海感到头疼,真正让木震海难以启齿的,是他那将要参加比试的,不成器的儿子木易南。
既已知症结,刘管家倒也没有遮遮掩掩,他稍稍往前挪了一步,压低了声儿问道:“老爷,您是说,二少爷吧?”
“这......”被点中心事的木震海,也确是略显尴尬。叹了口气,回道:“老二你是知道的,他这状况去参加比试,只能是丢人。四年前,他未到生辰,不足十二,暂且免去了比试,此后年年小试,我又都刻意安排的二弟、三弟的孩子,可这次......”
刘管家眉头一皱,心中已有了思量。随即微微躬身,道:“老爷,喜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木震海点了点头。
“喜之认为,让二少爷稍稍吃些苦头,也未尝不可。”
刘管家看了看木震海深锁的眉头,又轻声补道:“二少爷是块璞玉,关键是看怎么打磨了。若是打磨不好,日后这家主的位置,怕是......”
“哎————”
听到这儿,木震海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这道理自己又何尝不知呢?
话说这木震海,不似他的两个兄弟,纳有多房妻妾,因而子嗣众多。他这一生仅娶爱妻何红箐一人,膝下亦只有一女二子。大女儿木思文天生资质平庸,仅修到聚气后期便再无寸进;长子木希武倒是天资非凡,不满十岁便筑了基,更是拜入了赤域九大修真势力之首的太一门,可谓前途无量。但好景不长,数年前的一次山门试炼中,木希武误入绝境,从此再无消息。
而这二子木易南,说起来就真可谓是一段“传奇”了。论天资,他更胜兄长,是那种真正的惊才绝艳之辈:五岁启灵,正式踏入修真之道,仅用半日时间便达到练气初期,又数日,轻而易举地修成练气大圆满,最后以不满六岁的年龄成功筑基,轰动一时。当初木希武十岁筑基,便已被人唤作是十数年不遇的天才,由此,木易南的资质逆天,可见一斑。
谁料此子虽资质不凡,却个性散漫,尤其对修真一途毫无兴趣,筑基后不久,便疏于修行。偏偏何红箐又因长子的失踪,对这次子十分溺爱,平日里吃穿用度惯着不说,纵是惹出些麻烦,只要不伤人性命,便也都随他去了。若是木震海稍有微词,或是逼其修炼,何红箐便可与之大吵一架。有了母亲庇护,木易南自是有恃无恐,因此这么些年,他堂堂木家二少主便一直过着斗鸡走狗的纨绔日子。几年下来,他一身修为不仅丝毫未涨,还隐隐有跌下筑基之态。
沉思片刻,木震海缓缓起身,一旁的刘管家连忙小步上前拉开椅子,随后问道:“老爷,是去二少爷那儿吗?”
“嗯。”木震海先是微微点头,接着又是摇了摇头,然后自嘲似的笑了两声,颇显无奈地说道:“还是先去红箐那儿一趟吧......”
刘管家听了,愣了愣,迅速低下了头,忍着笑回了句:“老爷英明。”
听了这四个字,木震海可是真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这顶“惧内”的帽子,是一辈子都摘不掉了。只好指着刘管家笑骂了句:“你啊你.....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刘管家咧了咧嘴,不再多言,随着木震海一同出了书房后,便以筹备团年饭的理由先行告退。可见着刘管家走远,木震海却又是转身悄悄折回了书房。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世间的事儿大抵如此。
木震海担任家主数十载,处理族中大小事务向来是说一不二,加之一身九转元婴境的修为,在代表家族与外交涉时,亦是十分硬气。但不知为何,一遇见何红箐,他做起事儿来就显得畏首畏尾。譬如他刚刚还想着,不管为了家族还是为了木易南的日后考虑,今日都得找夫人好好谈谈了,而此刻,他又在担心自己这位夫人,根本不会同意她那宝贝儿子受一丁点儿委屈,倒是自己讨个没趣,还得挨顿骂。
“咚咚咚......”
正当木震海来回踱步,考虑着如何与夫人开口之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爹,您在书房吗?我进来了啊!”还不等木震海做出任何回应,书房的门便被一脚踢开。
从门外进来的,是个中等个头的少年。这少年生得白白净净,相貌和善,眉眼间透着一股清澈的灵气,但偏偏是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不必说,这便是木府二少———木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