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于跃知道,小姑夫王彪回来了。
果然,门开了,王彪进来了,不到三十,肚子已经不小,晃晃悠悠的。
于玲赶忙起身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皱眉道:“喝了多少啊?”
“膈,不多,就,两斤多点!”
于跃老远就闻到了酒味,出于礼貌叫了声小姑夫。
“嗯?哎哟,于跃……膈…来啦?”王彪喝的眼皮都有些沉了,眯着眼睛才看清于跃。
听到王彪的话,于跃颇为诧异,因为以前每次来,小姑夫都是颇为冷淡的,答应一声就不错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说了好几个字,十分难得。
看来喝的不少!
于跃答应了一声,本以为他要去卧室了,不料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干啥啊?赶紧睡觉去吧。”于玲不耐烦的扶着小姑夫。
“睡…睡什么觉,再喝点!”
扑腾一声,王彪坐了下来,于跃下意识看看凳子,好歹是禁住了。
“喝啥啊喝?谁跟你喝啊!”于玲烦躁不已,看得出,老公这出让她觉得十分丢人。
“来,于跃,咱爷俩喝点!”王彪口齿不清道。
“于跃还念书呢,喝什么酒?赶紧睡觉吧。”
“滚犊子!”王彪横眉骂了一声,然后就听扑腾一声,芸芸直接跑了,显然被吓到了。
“小姑夫,睡觉吧,我喝不了酒。”于跃笑着道。
“把酒给我拿来!”王彪看着小姑吩咐道。
于玲咬着牙忍耐着,要不是碍于于跃在场,她干脆就不理会了,但现在不行,有外人在场,王彪非要耍酒疯不可,要是不顺着他指不定就得闹起来,不说丢人,还会吓到女儿,所以于玲无奈只能忍着,顺着。
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然后直接放到桌子上:“喝吧!”
“啧,一瓶够干啥的?给于跃拿一个!”王彪道。
“于跃不喝酒!”于玲这下寸步都不打算让了。
“什么玩意不喝酒?大老爷们不喝酒能成?学习本来就不咋地,再不喝酒以后怎么混社会儿?”王彪一副社会人儿的姿态呵斥道。
“谁混社会啊?你以为都像你啊?我家于跃不……”
“小姑!”于跃见小姑没好脾气,小姑夫也高了,要是这么呛下去怕是不好收拾,关键是跑到一旁的妹妹胆颤心惊的看着呢,他知道这种家庭战争对小孩子的心灵摧残非常严重,赶忙制止。
“小姑夫说的对,不喝酒不行,你给我来一个,我陪我小姑夫喝点。”
于玲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于跃冲自己挤眉弄眼,随即了然,默默走向冰箱的同时心中又是一叹,自己这个爷们太给自己丢脸了,连才上高中的侄子都得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诶!”这个时候,于玲心里的小孩说话了,很认同的诶了一声,笑道:“你算是说对了,我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文凭啥用啊?鸡毛用都没有,你得吃的开!”
于跃连连点头,一半是敷衍,一半是认同,古往今来,其实都是如此,能吃的开是王道,人脉是王道,喝酒不是王道也至关重要,就说自己的销售成绩,三分努力,两分运气,剩下的就是敢喝,敢不要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钱就是爷,给钱就装孙子。
“你像你姑父我!”王彪比比划划道:“大字都特么不识几个,咋地了?我混得开啊!”
于跃连连点头,王彪把啤酒瓶往嘴里一塞,嗤的一声用牙起开,对着于跃比划了一下。
于跃手握瓶口,一双筷子往上一别,砰的一声,酒开了。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习惯了,但直接把于玲看蒙了,怎么这么熟练?炉火纯青啊!
这家伙在学校不会天天喝吧?
强自压下疑惑,呆呆的看着两人碰了一下,然后对着瓶子就吹了一口。
“呼……”王彪艰难的吐了口气,又道:“是,我是大字不识,但怎么的?我照样喝毛台,两斤两斤的喝,咋的?粮食局的局长,牛不牛逼?哥们儿!”
于跃知道,这是先抑后扬,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最后一句是重点。
看来今天是和粮食局的局长喝的,不过于跃多少还真有点惊讶。
当然,哥们这俩字完全是扯淡,估摸着就是一起喝了一顿酒,还是靠着大哥的关系,估计人家连他姓啥都不知道。
“粮食局局长,知道不得?知道人家多牛不?我告诉你,整个平原市的粮库,都得给人家这个!”王彪搓了搓手指。
于跃明白,但当然知道有点夸张了,不仅夸张,纯属无稽之谈。
本省是产粮大省,粮库遍地,就自己老家的镇上都有三家粮库,哪可能都认识局长,但也知道,平原市内部的大粮库那肯定是得有点门路的。
“这社会啥是钱?关系就是钱,知道么?像你爸妈那样,那都是苦大力,不行,我跟你说!忙活一年,整个十来万斤苞米,能干啥啊?能挣几个钱啊?我,几个电话的事,一转手,一斤我挣他五分!算算,一万斤我就……多少来着?”王彪喝蒙了,在那掰上手指了。
“五百!”于跃说。
“对,五百!两三个月,我整他几百万斤,那就是……”
又懵了。
“十几万。”于跃很合格的当起了会计,他知道,这东西确实赚钱,倒粮赚大钱,看起来一斤五分,但粮多啊,几百万斤听着邪乎,但也简单,比如他们一个屯就一百多户,平均哪家都得有个十来万斤,那就是一千万斤,所以关键还是门路有没有,收好收,卖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卖上价,这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