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喝,不觉间两个时辰过去。
大当家足足喝了三四坛子烈酒,已然没有个淑女形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鞋子袜子脱了丢在一边,一头黑色长发散乱开来,乱七八糟。
韩三宝也喝了差不多一坛烈酒,只感觉天旋地转。
大当家嘀嘀咕咕着些什么,忽而一拍地板,猛然翻身坐起来,一张口便是豪言壮语,“相当年,老娘一人杀上邛山,开宗立派,那是何等威风?他司徒豹算个卵蛋,老娘一根手指头便能捏死他!”
说着一把拽过韩三宝搂在怀里,“你是老娘一手带大的,是老娘心头的肉!从小到大,老娘都舍不得下这般重手打你一下,他司徒豹和二虎子凭什么?他骂你,我便抽他,他打你,我也抽他。”
骂骂咧咧一会儿,忽然呜呜抽泣起来,抚触着韩三宝醉眼朦胧的脸,柔声问道:“疼么?”
语气似水柔情,似乎能将最铁石心肠的人心也融化。
“疼。”
韩三宝醉醺醺,已然听不大清楚她说些什么了,见到她抽泣,反过来一把将她搂住,豪迈道:“不哭,有我小霸王在,没有人敢欺负咱们,往后由我小霸王罩着你。”
“你?毛都没长齐,凭什么罩着老娘?”
“毛长齐有什么用?关键看脑子有没有长齐。”
“你脑子长齐了么?”
“那是自然,不仅长齐了,而且超长发挥,远远长了出去。”
“那为何逃不下山去?”
“那是因为……你智商比我高。”
“知道便好。所以,到底谁罩着谁?”
……
第二天,韩三宝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大当家的床上。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猛然翻身坐起,四处查看起来。
房间乱糟糟的,酒气熏天,酒坛板凳丢了一地。不见大当家在房里,也不知她昨夜有没有在房里过夜。
“果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
韩三宝苦笑不已。
他不知自己何时醉倒,只记得和大当家聊了许多,她一会儿豪言壮语,一会儿又哭哭啼啼问他疼不疼……
她居然……会哭!
韩三宝心里震撼之余,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心里那份苦以及……
对自己那份发自内心的爱。
断然不是男女之爱,却又远远超越男女之爱。
就像是……母爱。
女魔头……
呵,一个不得不将真心深深埋藏起来的可怜女子罢了。
韩三宝想着,揉了揉宿醉后有些疼痛的额头,下床朝门口走去。
为避免见到大当家时尴尬,他打算悄悄离开。
拉开房门,却陡然看到大当家正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个包袱,一手平伸出来正要推门,没料到门先一步被拉开。
二人都是一愣。
韩三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又退回去几步,“大当家。”
大当家一身酒气,站着时也有些摇摇晃晃,不过鞋袜却是穿好了,连那乱糟糟的长发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你醒了,正好,老娘有东西给你。”
大当家说着走进房里,啪一声将手中包袱放在桌上,又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一坛子酒,拍开泥封猛灌了一大口。
韩三宝看得眉头直跳。
她喝了一夜?
“大当家,你……喝回笼酒?”
“什么回笼酒?老娘只是趁你喝醉下山去取了点东西,再顺便抽了一顿欺负你的那几个王八蛋。”
“你又抽二虎子了?”
“没有,老娘抽人,向来只抽一顿,不过抽了司徒豹以及他那几个狗腿子几鞭子。”
韩三宝皱了皱眉,看着她提着酒坛子摇摇晃晃,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