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晖的眼睛酸酸的,鼻腔里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差一点就掩卷垂泪,首次迟疑,是否再给张仪回信,他觉得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客观的说,张仪坚持不懈的来信还是给许晖以巨大的帮助,在浪费了大把的时间之后,他又重新收拾心情开始全力投入到中考的备战中。
新学期的许晖像是变了个人,拒绝了所有兄弟出去瞎混的约请,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如果不尿急,根本不会走出教室,变成了达俊第二,他的书包里一直摆着那封带有红枫叶的信纸。
同学和班主任都很吃惊许晖的转变,如果不出意外,按照他目前的劲儿头,重新回到班级前五名可能不现实,但是杀回前十是大有希望的。
许晖是把一天当做两天来用,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早早的就爬起床晨读,晚上补完课后还自己坚持一个小时的自习才回家。如此夜以继日,两个月不到,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最幸福的时刻是接到张仪的来信,短短的篇幅,许晖却愿意花费数个小时去阅读、体味,并认认真真的回信,他认为这是很值得的。每当把信件投递到邮筒,他都像充满了希冀,然后像浑身打满了鸡血一般冲向学校。
黑牛终于和程静闹分手了,不知道是不是‘毕业前定律’的原因,总之二人没有大吵大闹,很安静的就分开了。
许晖也没有精力去深究,跟黑牛在墙角抽支烟,聊聊天,给程静写个纸条安慰一下,大体如此。
中考终于结束,预料中的文化大院与微电机厂子弟间毕业前的冲突没有出现,可能是受到了之前混混们大规模冲突的影响,也可能是全国严打轰轰烈烈的展开,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那年头的严打很厉害,讲究从重从快,每次有公审大会召开,就在闹市区搭个台子,一些犯罪分子被五花大绑站在台子的下方,一排一排的,接受公开宣判。
之后便是游街和押赴刑场,正个游行车队要经过全市最繁华的主干道。每辆军用卡车上都押着一到数个不等的犯人,其身后左右两侧全是戴着白口罩、荷枪实弹的jūn_rén。卡车一眼望不到头,重刑犯和死刑犯在队伍最前,脖子前面挂着大木牌,后面都插着木条,上面写着姓名、年龄、罪名等。
后面的卡车上都架着机枪,场面十分震撼,围观的老百姓极多,就像赶庙会一般热闹,有些胆子小的土流氓,吓都能被吓个半死。
总之,双方都很巧妙的避开了一切发生摩擦的可能,算是顺顺利利的毕业了。
许晖是备受打击的一个,他以十分之差,与重点高中的投档线无缘,由于普通高中志愿是胡乱填写的,加之档案里背着处分,所以他被意外扔到了市第十九中学。
黑牛的成绩惨不忍睹,七科加起来连二百分不到,连郊区中学也上不了,他爹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落实到了省属商业学校读职高。
谢海林的成绩和黑牛差多不,但如愿以偿的上了体校,谢海青的成绩略高一点和铁蛋一起考入了省属交通学校职高。
良子和许晖的成绩差了一百多分,居然也进入了被称之为“流氓和混混摇篮的”第十九中学。
薛永军的成绩就不能看了,总分一百多,不会做瞎蒙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成绩,所以他家人果断决定不读了,回家练功,他老爹是剧团里的武生,他就先练小生,马马虎虎也算是个出路。
让大家大为意外的是达俊,他以全年级第十二名的成绩考入了省属实验中学高中部,算是众兄弟中最有能耐的一个,把达强的嘴都乐歪了,立刻放话要在全市最好的馆子里摆上十来桌,以滋庆贺。
摆酒那天,除了许晖之外,众兄弟悉数到场,一直阴着小脸的达俊那天笑的非常灿烂,他没有介意许晖的缺席,也非常了解老七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许晖在中考前最后几个月近乎拼命的架势,但学习这玩意儿除了天赋以外就要看耐力和基本功,老七初三这年真的被文学社和其他杂事儿给废掉了,临时抱佛脚只能凭运气。
但老七的运气实在一般,也就仅仅十分之差,决定了他的未来。
一群人喝的东倒西歪到达强的场子里玩儿通宵,游戏随便打,饮料小吃随便拿,着实逍遥快活了一把。
“你们的小老七没来?”意气奋发的达强,打着酒嗝在场子里晃悠了一把就离去了。但这句话却让良子、黑牛等人颇为不安,商量着去找许晖,别只顾着自己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