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犊子也没让咱失望,杨剑侠还真看上了我家小剑痴,收成个弟子,学了也有三四年了,这不听闻沧北这边打起仗了,我们兄弟才自佑西来投奔义军,报效国家。”
卓幼安静静听着,冯剑庭絮絮叨叨的言辞无疑牵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圈竟莫名有些湿润了。
以他的聪慧如何能听不出,冯老大这个当哥哥的也是个爱剑之人。
但他为了弟弟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甚至不惜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不惜做一个江湖骗子也要照顾好弟弟,供弟弟去实现他们二人共同的梦……
“杨剑侠?”陈四品是个粗人,没有卓幼安这么细的心,根本听不出什么,只听到个热闹,忍不住插嘴道。
“可是那个携着徐风亭在滁山学艺十五载,回归佑西剑震蔚海的小剑侠杨煦平?”
冯氏兄弟双双点了点头,对于杨煦平的名头,卓幼安即便出身乡野也是听说过的,但他也只听了个名字,至于他背后有何等故事却并无了解,皱了皱眉。
“剑震蔚海?”
冯剑庭见他面带疑惑,一扭屁股,贴到卓幼安的身边。
“是啊,您不知道杨剑侠的故事?那我给您讲讲,这故事在佑西可是家喻户晓,传的神乎其神。我给您从头讲起啊,杨剑侠是蔚海郡杨家一个分支的庶出子,那地位低的不能再低,只能寄人篱下任人欺辱,起初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父母死后不久他就被家里几个出身较高的后生小辈给踢出了府门,沦落街头行乞,但他说什么也不肯乞讨,只知哆哆嗦嗦的蜷缩在街口,不吃不喝。“
“街里有个小混子心好,时常将自己从各处蹭来的饭菜分给他,二人相处甚洽,可有一日,杨剑侠惹了不该惹的人,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将一块包子馅掉到了一个富家公子哥儿的鞋子上。”
“对方让杨剑侠把那包子馅舔了,您看杨剑侠连要饭都不肯,就知他性子有多倔强,就是不肯,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暴打。小混子把尚且年幼的杨剑侠抱在怀里,挡住对方的拳打脚踢。”
“足足打了一刻钟啊,那公子哥才骂骂咧咧的走了,他走后没多久,小混子就死了,死的时候还在死死地抱着杨剑侠,口中念着,‘别怕,别怕,混子哥在呢。’”
“如此奇耻大辱,如此折磨煎熬,是个男人就忍不了,杨剑侠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泥捏的,也不是没有血性的,有感情,知道痛。“
“他红着眼睛,哭的嗓子都哑了,把小混子入了土立了一块牌子,从屠夫家借了把剔骨刀就跑到那公子哥家,寻机会想把那公子哥给剁了。”
“后来啊……您猜怎么着?”
卓幼安听得正入神,冯剑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吊胃口的话,先是一呆,而后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瞪视。
陈四品抬手给了冯剑庭一巴掌,“你小子怎的废话如此多,你不说,我可说了……”
冯剑庭搓了搓手,嬉皮笑脸的道:“咱这不是想着玩笑一下……”
感受到卓将军杀人一般的目光,他打了个寒战,赶忙继续说道。
“后来啊,这公子哥从家出来,杨剑侠一眼看见,提着剔骨刀飞腿冲了上去,却突然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那人给了杨剑侠一柄剑,和杨剑侠说,‘你想杀了他?用此剑,若能杀了他,此剑便送与你。’那剑,就是徐风亭了,而给他剑的那个人,乃是杨家的当代家主……”
故事至此,卓幼安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正事在身,抬手捂住冯老大的嘴,低喝道,“时辰到了,诸位准备好……”
冯剑庭见状只得闭上了嘴,四人起身,在城墙侧摸索一阵,卓幼安忽道,“在这。”
说着,他将眼前的杂草丛用剑劈开,脚下重重一踏,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土层微微下凹。
四人手脚合用,将脚下一片略略发软的泥土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