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一名长者,用最平淡的语气侃侃而谈,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关怀和一些令周倾无法理解的感情。
明明说的话是在劝自己疏远自己的朋友,却偏偏无法生出抵触感,甚至……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认可油然而生。
……
三日后。
妙绮山下,洗花海内。
四时不谢之花,九九长春之草,纷纭无律,正自在地随山间的清风拂动,感受着灌入口鼻的花香,几位站在花田中的少男少女均感舒爽。
楚簟秋没有出现,钱江流更不知去向何方。
将要离去的山外之人们最后不舍地赏了赏这人间绝美的风景。
赵卫晗衣帽整齐,束带飘扬,正襟危立,白衣劲甲,不胜俊逸。李昀歌把一人之高的巨刀包裹好,扎紧包口背在了背上,手持紫薇剑,与赵卫晗并肩而立。
赵雪贞俯身凑在一株淡色花瓣前轻嗅着,周倾则是看了看不远处的妙绮山,似乎是在期待着楚簟秋为他们送行。
可直至洗花海的妩媚万花一点一点淡去在眼前的时候,他也没有看到那一袭秀裙,那一缕幽香,那一面薄纱。
四人同时起身向着前方拱了拱手,“感谢束嬴姑娘为我们送行,他日再见之时,定要再谢姑娘的治伤之恩!”
束嬴一如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恬淡无言,静悄悄地挥了挥手,只是眼角的微润暴露了她心中突然出现的几分伤感。
洗花海又要安静下来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这样离开这里呢……
……
景物突暗,恍若隔世。
当耳边在度传来人声的时候,眼前已是一派大亮。
零落的雪花,暗沉沉的浮云,以及万里银装,遮掩不住这座城市的繁华,反而衬出一番雪地极北之美。
城口的木匾上镌刻着两个大字,“绒荻”。
赵雪贞抚掌大笑,“终于回来了!走走走,咱们去喝两杯,解解寒气。本小姐……好冷啊!”
重回天南所在,她这一身单薄白衣显然不足以御寒,赵卫晗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件白裘大氅,替她披上,她这才缓和了几分,催动内气周天运转,兴奋地走在最前端。
周倾翻了翻白眼,也觉腹中空空,五内微僵,他有一身铁骨沸血,寒暑不侵,加之在藏冰山待了这么多年,很快便适应了天南山脉的寒流。
“也不知道城里的酒楼中有没有凉胜温可喝。”李昀歌转头看向赵卫晗,“老赵啊,你昏迷的日子里,可都是我在无微不至的背着你照顾你啊,你就不想着拿点什么报答我一下?”
说着,他还恬不知耻的搓了搓手,大有一副蹭酒的无赖像。
“小姐已经和我说了,一路上背着我的,是周倾小兄弟,你啊,滚远点。”
二人说说笑笑的走在前面,回头见周倾没有动,相互对视一眼,李昀歌伸出手揽住周倾的肩膀。
“想什么呢?傻啊你,这可是天南最出名的一座中心之城,好几个国家的宝贝都能看得到,什么山珍海味,美食佳肴,应有尽有,咱们哥几个去受享受享啊!”
盯着李昀歌的脸,在那有几分阴柔的线条中,他看出了对方对自己没有半分掺假的热情。
赵卫晗早就听自家小姐讲过了那日自己昏死之后的所有经过,心中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少年佩服不已,虽然他没有说过,但实际上他已经把周倾当成了伙伴。
赵卫晗在探雪城中是以“独行侠”三个字为著的,说起来,也只有赵雪贞算的上是他的朋友,后来一次独自外出游历时无意中与李昀歌相交,慢慢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他是一个高傲的人,能够得到他认可并成为朋友的人自然少之又少,周倾便是这少数人之一。
故而他也走到周倾身边,“倾儿,看起来我和昀歌应该虚长你几岁,你就当是和两个哥哥一起游玩,别那么拘谨,也别太紧张。”
李昀歌撇了撇嘴,“就知道套近乎,还哥哥?你臊不臊?哎,要不你干脆说一声,咱们三个义结金兰得了。”
“美得你。”赵卫晗双眉一挑。
周倾笑了笑,他确实因为和三人的距离感而有些压抑和紧张,可听到二人的话后,他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而是真真正正的当成了好友来对待。
那种距离感似乎在无形之中化去了大半,“李大哥,赵大哥,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