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光蒸蒸的剑光与那纱裙之影几乎同时赶在了钱江流的身前,钱江流大骂一声,“真他娘晦气!”
剑气触瓦,烟尘激射。
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青年人从下方走出,那突如其来的纱裙人也已静立房顶。
身行无奈戛然而止,脚尖一点脚下瓦片,倒退数步,抬眼朝下方望了望,看到那被紫色剑气劈开的剑痕,冷笑数声。
“青年人火气旺盛不假,但就这点本事还想救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倾惊呼,“李大哥!你有伤在身,别过来!这人至少有临四重的内气,你现在不是对手!”
方才发出那一道剑光的,正是李昀歌。
他听到藏书阁传来骚动,便知不好,虽然实力十不存一,但应有的感知力和反应力还是有的,故而他在第一时间赶了出来,并倾力斩出一剑,以求留住钱江流。
他握着紫薇剑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几滴血珠在指缝间滚了滚,坠落外地,这一次急中发力已经牵动了内伤,周倾一眼看出他的状态,故而赶忙出声阻止。
李昀歌朗声一笑,“这点伤,算什么。老贼,把人放下。”
不知是根本没把李昀歌放在眼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钱江流这一次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冲撞之言,而是不断用余光扫看那突然出现的纱裙美妇。
明明心中万分期待,却又不肯正眼以视。
纱裙妇人呼出一口浊气,也并未以正眼看钱江流,她对着周倾欠身一礼,“医庐主,楚簟秋,谢过小友活命之恩。”
周倾知道她是在指自己方才拦下钱江流摧毁黄运树一事,由于被缚住,无法还礼,他只得道:“举手之劳,前辈无须挂齿。”
“老尼姑,你……你……你终于肯出来了?”钱江流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唉。恨空只余孽,不复故惜时。也罢,江流,你也是时候该放手了。执念太重,会毁了你的。”
那医庐之主楚簟秋薄纱下的眼眸有些泛红,其中所含情感极为复杂,隐隐透出几分悔意。
“毁?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再放下,又有何意义?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绕来绕去的鬼话,你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若不是为了这道命子,你会和我多说半句话?”
“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了……时过境迁,当初之事无论对错,都不应该再提了,往事暂且不提。你将怀中的小友留下吧,他绝不能被你带走。”
“为什么?难道留给你就对了?老尼姑,你别总是摆出这悲天悯人的假惺惺之态,你的真正模样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比我狠多了!这孩子在你的手上,只会更……”
“不瞒你说……我已没有了非分之想。十数年清淡日子,这锦绣天下,已难入我的眼中。”
楚簟秋声音清冷,字字穿心。
“藏冰山已毁之一旦,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最后的恬静更可贵了,你何必屠刀悬颈,再自造杀孽呢。江流,如果你愿意放下,这医庐,这妙绮山,留你一席之地,你待如何?”
钱江流愕然,他显然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锋芒毕露,处处争强的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无言回答。
周倾同样愕然,他结结巴巴的问:“前……前辈,您方才说什么?什么叫……藏冰山已毁之一旦?藏冰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