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看到了少年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一会看看地图,一会看看街市两旁的门牌号码,努力的寻找着什么,但始终示意着我们紧跟着他,依琳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说:“都快半个小时了,这男孩看来也不认识这酒店,我们也不要再跟着他了,自己找吧。”
我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少年眉宇间的自信。“继续跟着他吧,就当是锻炼身体,减减肥吧。”我笑着说。
依琳有些不满的看着那位若即若离的男孩,口里喃喃说道:”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信任他吧,这男孩也想把事情做好,你没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吧,给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说道。
依琳年龄比我小,她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看见少年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停下了,脸上挂着微笑,一只脚踏在脚踏车的踏板上,一只脚着地撑着脚踏车,他没有了刚才的窘迫。
他看见我们走近了,指了指前方的一栋小楼,嘴里也没说任何话,一脸的释然。
我明白了,亚帕酒店就在前方了。
我想告诉少年,我们已经拖累他很多时间了,我内心的过意不去,没法用语言表达,此刻我恨自己没有学习日语。
少年还是将我们带到了亚帕酒店门口,我依稀记得,他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黝黑的脸庞,稚嫩而单纯,像是一位解答出难题的学生,露出的纯真的笑容。我望着这张质朴的笑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连说了好几个”thankyou,thankyou”但我知道,那是苍白无力的,我又用中文说了许多客套的话,少年还是憨憨的笑着,扶着他的脚踏车,抹着额头的汗他应该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依琳示意少年赶紧去做自己的事情,因为他花了整整五十分钟的时间,只为帮两个陌生人找酒店。
我深深的向少年鞠了一躬。我想,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我想表达的感谢,却因为语言障碍而失语了。当我抬起头时,少年踏着他的脚踏车,匆匆的消失在了路的远方。
或许,这天他是约了同学打球去的;或许,他是前去上课去的;或许他是赶着回家见父母的;但少年愿意帮助两位异乡人找到酒店而放弃了他的时间
少年值得被尊重。礼貌,尊重,帮助,与耐心不正是一个社会最需要的吗?我深深的一鞠躬,不只是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年,更是对一个礼仪之邦的尊重。
我们的社会,或许也需要这样的一位少年,当你迷茫时,当你在异乡的街头徘徊时,当你需要别人指路时,总有人伸出耐心的手,牵着你走过内心的不安。
后来,我在网上查到,川端康成笔下的雪国,应该是新泄县,位于本州岛上。
我许久未被感动过了,却在异乡的某段旅途中,邂逅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