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过这多。其辛酸,历历在目。但张水不一样,他本身只是五段境界的散修武者,顶天也就一山中渠帅,绿林之辈罢了。其能猜透这一层面,可谓智异,穆平修于武道,以武立天。张水可涉于商贾,得九州财富,倾囊资助于我,到时何愁大事不成。得此人助,犹执一子,将来棋盘博弈,穆平这方胜算亦多几分。
与狼为伍,倒不如说是与狼共舞。
有意思,有意思。不过,无论此张水还是彼张水,不得不有提防之心。若其初便说附我麾下从予,此言便好说。只可惜,其开始并未说,而是欲与自己为盟,分庭抗礼,已至平起平坐。穆平之担心,并不莫明其妙,而是观察所致,他怕自己一步走错便步步错,最后还阴沟里覆。
这时穆平喉咙蠕动,发出“咕隆咕隆”怪异的声响。他强忍着疼痛意欲侧卧,张水见状连忙止前相扶,扶平之后,便寻一杅杯酌予穆平前。穆平撇了他一眼,急手端紧杅杯,狼吞虎咽起。半晌后,喉咙适多,这便肃道:“张水此人,我不曾见。我只知陆伯言,须吾何为,汝尽管开口。”
听闻,陆伯言愣了一下,片刻间便往穆平脸上凝望,他舒展着朗眉星目,然后拿出那两只青花小瓶便服下其中一“通灵虫”。服完过后,把另外一只青花小瓶递过来便小声道:“念张水、虽为异姓,而心可鉴,今日拜穆平为主,愿为主效犬马之劳,以一生所学,所修,所得,为主谋事。无论将来如何,无论地位如何,如背义,天人共戮,魂寂灭!”
听闻张水所说,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了。穆平不再好推辞,他接过张水递过的青花小瓶,拿出“通灵虫”便吞下。这一瞬间,一股清爽之气入其首,以至原本空洞的脑袋,刹那间丰满起来。又翘首,穆平自见脑海中多一白虫,是那“通灵虫”。然后,那条“通灵虫”好似接受到某种力量,忽叽叽喳喳起,一曰浊、嘶之声闻于穆平者之脑海,再细听,则张水之声。
这时,“通灵虫”划出一道秘纹,伴随着阵阵轰鸣声,一切黝黑、寂静的脑海,一时白亮起。接踵,秘纹变形,变成一只焕发白光的人形脸庞,穆平看不清是何人脸,却能看清其双目。而视其目,其目精芒闪动,散出吞天蔽日之力,仿佛一瞬间便能看透世间万物。
他问:“张水契,是否受?”
张水契,是否受?
原来他是通灵虫所幻化,穆平还以为又出现了一尊远古神灵,穆平毫不犹豫的在脑海中说道:“受!”然后面孔消失,接踵穆平、张水两人彼此感受到脑海中多了一奇物,是一颗圆珠乳者。那珠掌大,棱冰润底,观看久矣,必使人心生一股恐惧,好似珠内锢著一尊古神魔一般。这时穆平二人并头,面面相望,其珠来历,其亦早猜之,必是那灵虫所化。
穆平粲然微笑道:“事已成,须我如何做?汝尽管开口。”
张水不虑,随即坦然自若小声道:“陆元良夺主人乾坤袋,又欺主人,日后这笔账迟早要跟他算。但主人不可急躁,须忍耐,主人当下情形,不可寻陆家无疑是以卵击石。顽固自己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假以时日,主人实力强大何愁那陆元良、陆家,这些不过是主人脚下的垫脚石罢了。主人请放心,一旦我掌握陆家,必让其陆家人百倍还之主人,为主人报此深仇。”
张水说的不错,此时他不亦寻陆家要其交出陆元良。如寻去,必如他所说以卵击石。方今,实力提升乃是重中之重,有了强大匹敌的实力,陆氏即溃散。不过,说话是这么说,如何去做,还是关键。
穆平言道:“你为何要主陆家,陆家不过一马帮之商,再无他何。何不换个门庭,这样不更好?”
“主人有所不知,陆家确实如主人所言乃一马帮商贾。其号于九州常能耳详,虽算不能位列一流商贾的行业,但其财力却不可不让人垂帘四尺。正以其财雄厚,加以这副净身皮,故小人才选陆家。只要陆家在我手中,不出数年便能与承天商会平分天下财富。”
与承天商会平分天下财富?
承天商会乃九州第一商会,欲与之平分天下财富,此言不就等于与朝廷作对么?好大的口气!穆平愈发喜欢张水此人,胆大,胃口大,梦想亦大。如此野心之人,与之共事,他日或能成局上博弈的关键棋子。
“你就算有这副皮囊,你如何上位?陆家之人可不受你一外人所制。”
穆平言的没错,张水有点异想天开,梦想是好,但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张水今不过一分号掌柜,顶天了也就陆通帮琅州堂口一小主人,更别提陆通帮九州大掌柜。就算最后他坐上了大掌柜的位置,亦当听命于陆家主,其将行止艰难,还凶险万分,一不小心自己就陷入万丈深渊更是无法回头。穆平之所以讲明其中厉害,是让张水知难而退择良木而栖,择一末流商氏,尚易控制。当然,穆平知其意所欲,其欲选一强商贾氏,这样上位,掌权时,手段即通天,穆平岂能不知。
听闻穆平所言,张水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他言道:“主人可否知陆氏大小姐陆青香?”
陆青香?
穆平摇首示不闻其名,即张水又言:“现今陆家掌事者是陆文通,也就是陆青香的父亲。除此之外,最大之势则是陆青香叔父陆文武。陆文武此人无子女,从小顾陆青香长大,自然把他当作自己掌上明珠对待。至于陆文通,此人从未露面,其面容、去向都是一层谜。虽贵为家主,不惟口传耳,其家主应该是陆青香。”
“陆青香?”
此亦匪夷所思,陆家主是陆青香?一介女流之辈?若此事,至于九州,何不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