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人,第二位盘坐悟道,唏嘘半晌,便能悟出个天仙境圆满的人。
他见识的第一人,便是他的夫人,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夫人,亦是这一界中,一屁股坐死大乘境妖圣的第一人。
“石头剪刀布。”
不时间,却听闻几声稚童的呼喊,却是这造化山的巡山右护法,逮住一只螃蟹,握着肉肉的拳头,赢得那螃蟹口吐白沫。
“造化山上,没我赢不过的螃蟹。”
或是那螃蟹亦是觉得忒欺负人,一双蟹钳夹在那女娃的指头上,却见那女娃一闷哼,憋红的脸,硬是一声不吭。
呵呵提溜着萌萌的眼神,便蹲在一旁,也不上手帮忙,就一眼不眨的看着脸憋得通红的造化山右护法。
陈长安踱步过去,将那螃蟹拿下,顺手放在了一旁的小溪中,那螃蟹顺着石头的缝隙,消弭在众人眼前。
“山···山主,我···没丢···造化山的脸。”
那女娃一边啜泣,一边忍着疼,憋出这么一段话来。
呵呵此时才看到萧问道,顺势坐在萧问道的肩上,小脸亦是通红,怕是跟着这造化山的右护法,没少在造化山蹦跶。
“多谢陈山主,借此福地,让我破境。”
萧问道拱手一揖,便也不作他想,毕竟亦是有许多路要赶,而他在梦靥之中看到唐逝水,更是念家了。
便想着,赶紧了了酒徒三痴的事,就归程回家。
“道兄···去往何处。”
“藤楼。”
“哦。”
萧问道看着陈长安的神情,便知他知晓这藤楼的,淡声道:“山主晓得藤楼。”
陈长安眨巴一下眼睛,笑道:“谁人不知天下第一的滕楼啊。”
他这一声唏嘘,更是引得萧问道心中一惊,以造化山的门人修为,亦是惧怕这藤楼。
“我与滕楼的渊源,与我夫人有关。她···就是滕楼枕剑山的人,可你知道滕楼之下,有多少仙山,多少门人么。”
萧问道一瞥酒徒三痴,却见酒徒的老眸之中,掠过一抹难掩的惧色,一瞬又黯淡了下去。
“三万万的仙山,数不尽的门人。”
陈长安淡声一呼,眸中亦是复杂至极的眸色。
“你若急着去往滕楼,不如帮我一件事,我让你看尽这滕楼天下。”
此时,萧问道内心亦是泛起一丝波澜,眸中一定淡声道:“说来听听。”
“你替我去北蜀山送六把仙剑,你便可看尽滕楼天下。若是你看尽了滕楼天下,还欲往滕楼,便没人拦得住你。”
陈长安言罢,便往一处阁楼而去,而这造化山的灵压,却多出几道,在萧问道的身上,一扫而过。
罡风止水,心境难平。
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见陈长安步步如山,踏云而来。
神若混沌,步若山岳。
这是陈长安的境界,亦是造化山的底蕴,这也不过是在告诫萧问道,别打这剑匣的主意。
陈长安面色淡然,将那墨色剑匣,捧在怀里,走在萧问道的身前,淡声道:“有劳。”
他说完,又提起一枚黑曜色的玉佩,淡声道:“这是龙胆石雕刻的玉佩,亦是你与收剑之人的信物,入了北蜀山,你便悬在腰间即可。”
“蹦蹦···带他们去菩萨蛮。”
那造化山右护法,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问道:“山主,不见羽夫人了。”
陈长安摸着她的小脑袋瓜说道:“谁说不见了,我与她啊,朝暮可见。”
那女娃不知他的意思,却亦是听话的很,提着一节墨色的竹子,敲得着山径旁的杂草,奶声奶气道:“你们可得小心些,这里面可有蛇。”
她说完,还扭头看了一眼呵呵姑娘,却见呵呵面无惧色。
她哪知道,这呵呵姑娘就不知蛇为何物。
何为菩萨蛮,不过是天上渡口,这一处仙界之中,甚少有仙人御剑而行,怕是遇到个老怪物,便尸骨无存。
这仙界之中,便有了“蜃舟”之说。
如鱼,如岛,如云,如鸟。
百怪千奇,百般变化。
“来了,来了。”
那造化山的右护法蹦蹦,蹦着小身子,指着一处云深之处,大呼道。
然后,她又凝着眸子,紧闭着的小嘴,笑道:“是海棠···海棠。”
由远及近,蜃舟诡谲。
见着这蜃舟之上,立着一株百丈的海棠树,树后尽是亭台楼阙,亦是有数十丈之高。
不时间,这蜃舟之上走下一丰腴夫人,步步生莲的走到几人身前,淡声道:“呦,又是右护法来此送客。”
那妇人与蹦蹦倒是颇为熟稔,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支纯白色的花簪,别在了蹦蹦的发髻之上,掩嘴笑道:“好看。”
“若是山主问起,这是谁送的,你可怎么说。”那妇人淡声问道,乐呵呵的看着蹦蹦的瞳眸。
“嗯,是大禹仙山的海棠妇人送的。可···。”
“可什么。”
那海棠妇人甚是不解,蹙着好看的柳叶眉问道。
“可我想将这花簪送给别人。”
那海棠妇人听着蹦蹦的言语,倒是无丝毫不快,毕竟赠与他人的东西,又赠与他人,终究是失了礼数。
“你想赠予谁,可是山主的羽夫人。”
海棠妇人浅声淡问,却见蹦蹦立在萧问道的身前,抬着小脑袋,看着坐在他肩上的呵呵姑娘。
萧问道心中明了,将呵呵抱下,放在蹦蹦的身前。
蹦蹦捏着那一支玉簪,轻手轻脚的将那玉簪,别在呵呵的发髻朵上,淡声道:“今日送行,本该折花别襟上,可惜无话,便借海棠妇人的花簪,当作花儿。”
蹦蹦学着说着大人的话,眼角藏着一丝泪花,一溜烟儿便跑下了菩萨蛮的仙山之下。
呵呵挥动着小手,却亦是眼角一抹泪花,落地成珠。
萧问道捻起那一颗化泪成珠的珍珠,轻轻一抛,落在了蹦蹦的竹娄里。
那海棠妇人一瞥萧问道,与那化泪成珠的呵呵姑娘,任是瞧都没瞧酒徒三痴。
“折花别襟上,终有故友一见的。”
海棠妇人说着宽慰人心的话,却听呵呵抬着脑袋问道:“真的么。”
那海棠妇人言语一窒,却听萧问道说道:“会的。”
呵呵破涕为笑,童稚的眼眸,划过山下的那一道瘦小的身影儿,跨上了蜃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