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内的‘秘密’?”
饕餮扫了眼姜爻那带着紧张又一本正经的神情,沉吟了片刻后,忽然笑了。
“你指的是你体内‘蚩尤魂魄’的事吧?我早知道了。”
“你竟然早就知道我体内有蚩尤魂!?”听到饕餮如此直接了当地摊了牌,姜爻原本预演的台词顿时乱了套。“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嘛……应该是第一次给你注灵的时候吧?”饕餮耸耸肩,说道。“既然灌输了妖力到你身体里,你体内什么情况我自然就察觉了。”
“难怪……难怪那次黑白无常来勾我魂时,你好像对我身体的异变完全不惊讶……”姜爻回想着当时饕餮的反应与所说的话,心中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暗自懊恼。“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要怎么告诉你?直接说你体内藏着魔王蚩尤的一缕魂魄?当时的你会信?”饕餮好笑似的看着姜爻,像是对方提了个愚蠢的问题似的。“而且,我不说也是为你好,要是你体内有蚩尤魂的事被灵御台知道的话,你应该能想象你会面临什么处境。”
“……”姜爻语塞,他很清楚以灵御台的立场和手段,一旦自己体内有蚩尤魂的事暴露,那么自己恐怕将再也无法重获自由,甚至连小命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毕竟当初将蚩尤魂魄四分五裂的,可正是他们。想到这里,他便不由一身冷汗。
蚩尤之魂吗……恐怕我当年能从“必死”的天命中逃脱,就是多亏了这枚蚩尤的主魂胎光,但……这究竟是福是祸呢……?
姜爻想着,再次下意识地拂过锁骨上的那道黑色刻印。
姜爻的脑海中响起了当时幻境中那名少年的话语,零碎记忆碎片随着第三枚蚩尤魂魄的归位,一幕幕涌现在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当年那棵在狂风中突然爆发红光的千年梧桐,想起了当初那道在悲痛与绝望中附着在他身上的赤红妖力,以及他在妖力失控之下射向那神秘黑影的那一枪——这也阴差阳错地导致了他手上留下了硝烟反应,并被作为了后来定罪的证据。
虽然事件当时的大部分记忆依然模糊不清,姜爻还无法拼凑出十年前那场事件的原貌,但根据那名少年的说法,似乎只有拼凑齐蚩尤的其他魂魄,才能帮助他恢复当年完整的记忆,想起那名害死自己父亲凶手的真面目。
但若真的让蚩尤魂恢复完整,那到时候的我自己,甚至整个地界……又会面临着什么呢?
姜爻踌躇着,脸色一时阴晴不定,而此时远处的喧嚣再次将他拉回现实,他连忙抬起头,视野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大片鬼兵的黑影,正朝着两人的方向迅速逼近。
“啧,那么快就来了吗……蚩尤魂的事先放一边吧,我刚才的另外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关于幽冥禁地的生死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姜爻问。
“这个嘛,谁知道呢……”饕餮呵呵一笑,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我这次之所以被地府追捕,罪名便是篡改生死簿。虽然我知道这估计和我当年被蚩尤魂附身有关,但这件事多少还是有点蹊跷……如果能知道更多的情报,或许……能找到一线转机也说不定!”姜爻焦急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干嘛要问我呢?我又不是地府的人。”饕餮的话语依然冷淡。
“我只是觉得你……总比我知道的多吧?”姜爻把心一横,决定不再被饕餮忽悠过去。“我听说在一个多世纪前,你曾来过幽冥界,那个时候……”
“如果你真想要知道关于生死簿的事,该问的不是我。”
饕餮突然开口,打断了姜爻的话。只见他抬起头,注视着前方引领着鬼兵队伍的那两道黑白魅影,先前还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隐了下去。
“看吧,他们来了。”
轰……轰……
阴森的鬼兵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司幽战败的当下,残留的寨城卫队和蛊雕的抵抗在阎王大军面前显得如此溃不成军,这片千年来游离于地府掌握的九泉寨城,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沦陷。
“只剩你们两个了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只见白无常平静地审视着面前的饕餮与姜爻,随即又瞥了眼天空中逐渐消失的金色雷电,脸上依然挂着那一贯的冷漠神情。
“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和三足乌一起走,没想到竟然还特意留下来等死。”黑无常冷哼一声,手中的锁链在波动的法力波动中发出冰冷的脆响。“投降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呵,逃是没想逃,但等死可就未必。”饕餮冷笑着,视线直接越过黑白无常,投向了前方已被鬼兵控制的司幽,以及司幽旁边那只抱着招魂幡,眼神躲躲闪闪的蛙黾,嘴角微微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