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曾下决心,再单独与遇到睿王,一定把当年的事告诉他。
如今,他们算是单独相处。
却不是个好时机。
洛黎进退维谷,她今晚暴露的太多,不但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修真的事情,还莫名其妙的从重伤中复原,现如今她还顶着沐王府座上宾和书画院堂主的身份,如果她说了那事,他会信吗?
洛黎躺在他怀里,干咳了两声,道:“王爷,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祁景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放了下来。此时,洛黎恢复得七七八八,除了腰身那处隐隐作痛,让她站一会儿也不碍事。洛黎安安稳稳落地后,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突然脖间一亮,一道青光抵在她的喉咙处。
祁景灏逼近,低声问:“为何跟踪我?又偷听我们谈话?还有你那能痊愈的妖法,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黎后退了半分,她没想到祁景灏会拿剑指着她,“跟踪你是因为我去厨房找吃的看到黑影,后来看明白你在做什么后,我本是要走的,结果发现你们消失不见了,我就追了过去……
至于刚刚受伤痊愈的事,你方才也听那个刺猬精说了,我是人,不是妖,那处蹊跷的很,妖灵横行。我不知自己为何会痊愈,在那处兴许不是大事,再说了,王爷在那处也全身发着金光,王爷也不是人吗?”
“伶牙俐齿!”
她举起手,严肃道:“天地明鉴,我洛黎未做一丝对不起你睿王的事,如有说谎,天打雷劈。”
祁景灏知道她刚刚救他是真,刚刚她流的血,他一只手堵都堵不上,可他现在,实在搞不清状况。
洛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其实之前承过殿下的恩情,今日一事,纯属误打误撞,我去那异境寻你,无非是想还你人情罢了,与其他人,其他事都无关。”
“你我相识?”
“对,八年前,在蓟城。”
祁景灏怔住了,火光漫天的景象回闪而过,冬日的大火整整烧了三日不灭,耳中还充斥着被阻隔在外的蓟城人震天的骂声、哭声,鼻子似乎还可以嗅到弥漫几里的尸臭味。
洛黎感觉到抵在脖子上的蟠龙剑又重了两分,祁景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如当年他们初次见面。
那年,她刚满十二,他已十八。
天元二十七年,凰州的雪来的比往年都早,都大。从青鸾峰回蓟城本是二十日的车程,他们一行人愣是走了一个半月才到了离蓟城一百里的边县。她阿爹见路上有许多人拉着车往外走,遣人上前打听几句,回到马车上时,脸色苍白如雪。
蓟城出了疫病,已有十日,如今不要说蓟城,就是周围县域都被封了。
这些往外跑的人,就是逃命的。
如今再往里走,只会遇到层层驻守的jūn_duì。
这些当年她阿爹没有告诉她,只是让车夫驱车赶路,片刻不敢耽搁。当时洛黎年幼,受不住这路途颠簸,哭闹了一路。
这是她记忆里唯一一次,她阿爹没有安慰她的哭闹。
一行人赶了整整一日一夜的路,才到了离蓟城三十里的地方,被驻守的官兵拦住。洛黎也是那时才知道蓟城有了瘟疫,已被封城消息。她见一向稳重的阿爹竟着急的非要冲过关卡,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拿出刀剑相逼,洛黎在青鸾峰刚学会了些皮毛的功夫,冲出马车拿着短匕就冲向那群人。
士兵见一个男童拿着匕首乱挥,纷纷拿出佩剑,她阿爹见状抱着为首那个官兵的大腿,对着洛黎喊叫:“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