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颜有些情绪在隐忍着。
程程瞳孔里划过一丝急切，微微皱起眉心儿，“妈妈，真的，请你再给爸爸多一点时间……”
“程程……”她叹息一声，搂得他愈发紧了，“不是妈妈给不给爸爸时间的问题，而是妈妈和爸爸，一直都站在两条平行线上……懂么？”
所以，无论她怎么给时间，无论北冥陌怎么回头，他们的视线永远交集不到一起。
“不懂！”程程一股脑儿就埋入妈妈的衣襟中，qiáng忍着鼻音，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爸爸不是真的想娶菲儿阿姨呢，爸爸不爱菲儿阿姨的……”
“……”顾欢颜惊愣了一下，温柔地拍拍儿子的后背，“呵呵，小傻丨瓜，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真的！爸爸跟我说过的，不爱便不娶……”
“是啊……”顾欢颜点头，隐忍下那抹苦涩，“我也听他说过。所以我们祝福他吧……”
“不是这样的，妈妈……”
铃铃铃——
手机声音打断了程程的话语。
顾欢颜手指温柔地拂过程程的脸庞，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却令她蹙眉——
“喂？”
“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如昔。
“在外面。”
“具体的位置。”他简短问道。
却惹来她的不悦：“北冥陌，你到底是想干嘛？我是不是连自己一点儿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她听得见他低沉的呼吸声。
“你呆在原地别动，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嘟嘟嘟嘟。
顾欢颜瞪着黑屏的手机，“程程，你看看你爸！”
“爸爸来的电话么？他说什么了？”
“……他说来接我……们！”
“喔，那好吧。”
“……可我没告诉他，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喔。”
“喔？你不觉得你爸奇怪？”
“不奇怪。”
“他都不知道我们在那里，居然就说来接我们欸！”
“……嗯，妈妈不知道么？最近这些日子，我和洋洋的行踪，爸爸全都知道……我想爸爸应该也会知道妈妈的。”
“监视？他居然还在监视我……”在s市被监视也就算了，回a市了那家伙居然还在监视她！
想到这里，顾欢颜捏了一把冷汗，幸好这个时候没接小久久回国。
程程抬起眸，眼光中充满睿智，“妈妈，这也许不是监视，是保护。”
十分钟后。
一辆名贵的劳斯莱斯幻影，咻的一声驶过来。
霸气地停在顾欢颜面前，她瞪大了眼睛，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彻彻底底的被监视！
北冥陌居然只用十分钟的时间！
这让她内心感到莫名的后怕。
他要再这样监视下去，那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更何况是小久久这样的大秘密？
“爸爸！”程程乖巧地喊了声。
北冥陌墨镜后的眸子，扫了一眼椅凳上的mǔ_zǐ二人。“上车。”
“……”顾欢颜皱着眉，故意磨蹭。
“妈妈……”程程摇了摇妈妈的手儿，小声道，“这里不让停车的。”
顾欢颜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被儿子期盼的小眼神给打败，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她先不跟他计较监视一事！
上车后，她细心地给程程系好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安全带。
北冥陌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mǔ_zǐ，并没有多问什么，径直启动车子，缓缓驶离。
车里气氛顿时静得有些怪异。
“……”北冥陌默默开着车。
“……”顾欢颜则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手一直紧握着程程的。
“……”程程本就是安静乖巧的孩子，虽然不言一语，可小包子的视线还是在爸爸和妈妈之间lún流徘徊着……
大家都默契的不吱声。
或者都以为北冥陌会载他们回住处。
对于程程来说，有爸妈在的地方，无论去哪儿，都是乐土。
对于顾欢颜来说，有北冥陌的地方，无论去哪儿，都是心的枷锁。
待车子快要绕进高速路口。
顾欢颜眉心拧得越来越深了，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问道——
“这是要出城么？那洋洋呢？”她还以为是回家呢。
北冥陌顿了顿，“刑火会去学校接他过来。”
“……”
顾欢颜没多问了。
程程明朗的眸光里，划过一抹暖意。
看样子，爸爸是要让一家人团聚的节奏。
却没想到，刚要进高速收费站的时候，电话响了。
铃声似是响得很急切。
“喂……”
顾欢颜瞟了一眼北冥陌的蓝牙耳机，只听见他说着，“……你在哪儿，我派人过去接你……我现在没时间……”
紧接着，北冥陌沉默了一会儿。
顾欢颜不知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北冥陌似是隐隐叹了口气，“……嗯，我马上过来。”
电话过后，北冥陌便回头，看了后座的顾欢颜一眼。
墨镜下，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忽然有些莫名的发慌。
程程敏锐地感觉到那个电话似是使父亲做了某些改变。
许久，北冥陌抿了抿chún，“……”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贯冷沉的性子，驾着车子过了收费站，进了高速……
在高速公路上，车子明显比在城里开得快了许多。
沉默。
很冗长的沉默。
这对北冥氏父子来说，沉默仿佛变成了他们独特的沟通方式。
甚至这种沉默，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们的默契。
可对于顾欢颜来说，这种沉默就是一种煎熬。
尤其，刚刚那个电话究竟是谁？
北冥陌那个墨镜下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欢颜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宽阔绵长的高速公路在山峦水秀中蜿蜒穿过。
她在后座，又看了看北冥陌脑后浓密乌黑的短发，她记得他发丝的触感，柔丨软中带着粗犷。
他的视线不时瞟向车窗外，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顾欢颜便看见前面应急车道的地方，停靠了一辆闪着警示灯的红sè跑车。
跑车旁边，高速公路围栏处，站着一位穿着白sè风衣的女子……女子背对着公路，似是在欣赏护栏外的风景。
那跑车看起来应该是出了故障。
北冥陌的车子很快缓降下来，往那辆红sè跑车的方向逐渐靠拢。
叭叭叭——
北冥陌三声喇叭鸣笛按下去。
那护栏旁的白衣女子这才转身——
那张远看肌肤白丨皙、lún廓柔美的脸庞，映入车内三人的瞳孔之中。
“……”北冥冷戾的眉习惯性蹙紧。
“……”程程的脸sè暗沉下来。
“……”顾欢颜指尖微微一颤。
北冥陌在应急车道上停下车来。
撂下一句“你们在车上等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后座并排而坐的mǔ_zǐ俩儿，眼睁睁看着他朝那个女子奔跑过去……
下一秒，那个女人就绽开笑颜，像只小蝴蝶般，飞入了北冥陌厚实的xiong膛……
“妈妈。”程程的小手儿反握丨住她的手。
顾欢颜转过眸，朝儿子微微一笑，“嗯？”
程程想了想，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妈妈，这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言下之意，不管爸爸娶谁，谁都替代不了妈妈在程程心中的地位。
‘替代’两个字，听得顾欢颜眼眶有些发酸。
她想起七年多前，做代孕妈妈的时候，就注定只是一个替代品。
程程的体贴让她感动且欣慰，“谢谢你亲爱的，你和洋洋、久久，永远都是妈妈独一无二的宝贝，谁都替代不了！”
不一会儿，北冥陌重新上了车。
女子嘴含丨春笑，径直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犹如女主人那般，动作熟练地钻进车里。
扬眸，在瞧见后座的顾欢颜和程程时，她露齿一笑，“嗨，程程小宝贝，原来你也在哦？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哦！”
程程微微颔首，礼貌而高贵，良好的家教，使得这孩子即便是在不喜欢的人面前，依然保持优雅的风范。
转而，她又看了顾欢颜一眼，神情闪过一丝吃惊，却又像是意料之中那般，“你好，顾小姐。”
“你好。”顾欢颜微笑着点点头，掩饰得极好，“菲儿小姐。”
“呵呵，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行程呢？”菲儿愉悦地笑了起来，“那真是抱歉……我本想着开车出来兜兜风，顺便去城外散散心，没想到车子在路上抛锚了，不得已才打电话给墨……噢，对了，墨，你怎么这么快呀，我还以为要等你出城呢，没想到你也上了高速，还真是顺路呢，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