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时左才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时左才是一名高三学生。给作业当牛做马的高三学生是没有资格给自己放假的。
换句话说,时左才逃学了。
尽管算不上一个好学生,但为了免于被注意,时左才确实少有缺勤的记录。
只是由于恶魔先生讨厌学习,时左才一般以闷油瓶的形象出现在课室里。
但今天无疑是个例外。闷油瓶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
他在厕所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充足的休息让推理的能力逐渐回归他的大脑。
接着,他马不停蹄地坐在了电脑前。
恶魔先生在纸上留下的猜测只有一句话,但闷油瓶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消失在大众面前的林羽商,确实可能根本不存在其人,而只是一个被捏造出来的假身份。
某个进入了时装秀现场的人在时装秀开始前的十来天内,“创造”了一个叫做林羽商的假身份,然后用这个身份进入了案发现场。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做的仅仅是在案发现场里完成变装、换成原来的身份,便能制造林羽商凭空消失的假象。
但这个推论虽然在手法上成立,却仍有两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第一,那个假扮林羽商的人作案动机仍然成迷。
从目前来看,她除了把柳烟视坑进监狱里住了两天之外没有任何收获,而如此心思缜密、大费周章的犯罪绝对不可能只是小女生间彼此赌气的恶作剧。
第二,这样的犯罪手法虽然可以确保林羽商的消失,但作案者仍然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妮可时装秀的观众管理规范而严格。按他们官方的说法,“在场内工作人员发出指令之后,所有观众仅能在15时整到16时30分之间进场;在场外工作人员发出指令后,也仅能在18时30分到20时之间离开”。
——而在观众进出场的时间里,出口处的摄像头是一直打开的。
换句话说,那个假扮林羽商的倒霉鬼也许能混进场馆,但她会在时装秀清场时被工作人员一并赶出去。
这样一来,调查摄像头的警方便会惊讶地发现,出场的观众里多了一个在入场时没有的人。
虽然时左才对澳洲警方的推理能力不报什么希望,但他至少相信,认真分析了三天影像资料的他们不是白痴。
时左才意兴阑珊地浏览了一下《纽卡斯尔老实人报》上关于柳烟视的报导,结果也相当不出他的预料。
柳烟视在案发当天的行踪虽是“不明”,但报纸明确地写道,摄像头并未拍到她进入过时装秀现场。
时左才躺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虽然再次碰上了钉子,但他已隐隐觉得,自己的推理开始走上了正轨。
忽然,他坐了起来,重新打开了那则妮可时装秀官网上的声明,把鼠标滚轮滚到正中间。
他看着那段话。
“在场内工作人员发出指令之后,所有观众仅能在15时整到16时30分之间进场;在场内工作人员发出指令后,也仅能在18时30分到20时之间离开。”
时左才想了想,用鼠标的选定功能把“场内工作人员”选定了下来。
这段话看似只是告诉时左才所有观众们进出场的时间划分,实则告诉了时左才另一个信息:在时装秀开始之前、摄像头还没有打开的时候,场馆内是可以有工作人员进入的。
如果假扮林羽商的人是一名场馆内的工作人员,即便她混在观众中离开场馆,也没有人会在意她不曾在入场视频里出现过。人们只会认为她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较早地进入了场馆。
更别说她还可以提出协助搬运道具之类的借口,在摄像头关闭后才离开。
这样一来,她能留下的破绽只有一个——在警方看来,她作为工作人员,早早地进入了场馆;而在她的同事看来,她到得比规定时间要迟。
而只要警方想不到这天方夜谭般的作案手法、一一询问每个工作人员到场的时间,这唯一的破绽,也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