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铁锤抬起落下,尼尔早已砸为一滩烂泥,约翰清楚感受到心脏疯狂跳动,力量在源源不断涌出。
麻木地不去理会力量从何而来,尽情释放自己,只是眼角突然有些瘙痒,缓缓流出一滴浑浊血泪。
绯红月亮隐去踪迹,只有破旧木板房周围丛生的杂草陪他,同在冷风摧残下娓娓哭泣……
初升红日照亮天边,太阳接替月亮掌管空间,光明重现大地,将大量阴冷黑暗驱逐到世界那端。
晨光打在男人身上,地面有一处拳头大小坑洞。
落锤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约翰右手肌肉疯狂颤抖,再也无力支撑这柄铁锤。
直直倒在地上,铁锤从手心滑落,庞大身躯将杂草压弯,也将绿色迅速染红。
接下来该去往何方,约翰并不知晓,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不断闪过曾经美好幸福的画面,却全部沾染血色!
“呵呵,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曾几何时他还完全不明白,为何名为比尔的男人会在杀人后难过得痛哭流涕,而现在他终于顿悟。
他已经彻底失去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二十多年的价值信仰全部崩塌,等待他的没有救赎,只有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逃亡,或是被警察抓住枪毙。
暖阳照在残破的脸上,灰黑色蛇鳞停止蔓延,约翰像半个灰鳞病患者,看上去恐怖丑陋。
可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了。
力量从哪里来的他不在乎,身体变得奇怪他不在乎,两具死尸就在身旁,或许下一秒就会被人发现,他也不在乎!
那些真正值得在乎的事物,已经一件件损毁腐烂,他不知道这样孤独地活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此刻约翰只想变成一颗大树,默默守护在母亲墓碑前面。
“唉……”
“妈妈,希望我现在就下去陪你吗?”
“我该怎么办?”
擦干眼角,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选择自杀。
从地上爬起,约翰需要找到能让自己得到满足的事情,暂时填补极度空虚的心灵。
此刻他必须忙碌起来,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时,将夜晚发生的所有混乱全部掩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阳光普照大地,远远不止照亮一处阴暗,在锡兰地区遥远的西北方向,首都布里特斯同样迎来曙光。
灼热感从暴露在外的肌肤传入大脑,比尔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平静地从怪异无厘头的睡梦中醒来。
他梦见自己变成船长,驾驶着阴影走私船在黑暗中穿梭,走私船飘飘荡荡,仿佛吸水膨胀那样,它变得……
变得越来越……
“嘿,克利夫先生,你醒了?”
“刚才我看你睡得正香,就一直没打扰你,不过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车门突然打开,沙威警长单手拄在警车上方,刺眼阳光从他身后射来,比尔瞬间眯眼,抬手挡住日光。
“天晴了……”
“是啊,今天终于晴了。”
“这么好的天气,车夫们也该出来赚钱养家,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看见马车。”
他信心满满,递过一只干净白毛巾。
针树林附近有处小溪,沙威就是在那儿漱口洗漱,润湿毛巾,同时平复情绪,直面做出错误决定的代价。